宋昭元将菜刀放在她手心,轻声道:“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余幺儿一愣,似乎没听清楚她的话:“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院子里的杂草上次忘了除根,这次长满了院,颇有些忧愁罢了。”
宋昭元摇摇头,起身摸摸她的头,轻笑道:“刀拿好,时候不早了,这夜黑风高,路上不安全,回家小心点。”
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漫入心底。
余幺儿望着不远处昏死的男人,握紧手中的菜刀。
月亮高悬,清辉入林,一阵惊鸟扑腾着窜林而出。
宋昭元停下脚步,抬眼望去,自嘲一笑。
她确实不是个好人。
不过,那又如何,好人的世道未必就好,有时候,人不坏,根本活不下去。
宋昭元对着月亮抬起手,盯着手上包裹的绷带良久才放下。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成山的尸骨,以及浑身是血的自己。
失忆就这一点不好受,什么也不知道,被人蒙在鼓里,卫长策和临沂一定知道什么,但对她却闭口不提。
思及这,宋昭元转身道:“别再跟着我了,出来吧。”
林中寂静无声。
宋昭元道:“你不出来,我也回不了家,我是个路痴。”
说着,林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卫长策走了出来。
卫长策今日不知去做了什么,穿着一身华丽的流云纹白衣,就连头发也用金冠束起,偏生气质凌冽,透着股不好惹,这样一看,倒像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高不可攀。
宋昭元沉默了下,她本以为是临沂。
“宋昭元。”
卫长策停在她面前,眸色不悦,道:“你知道你刚才那样做的后果吗?”
“你似乎并不惊讶于我发觉你跟着我?”
宋昭元迎上他的目光,反问。
卫长策撇过脸,讥笑道:“没什么事会让我惊讶,再者,我从未遮掩气息。”
“你若是发觉不了,那冷死在这林子也是活该。”
宋昭元早就对他的刻薄免疫了,翻了白眼道:“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话锋一转,宋昭元便道:“你说的后果我当然知道,可你不是已经帮我处理掉后事了么,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后果可言。”
“谁帮你处理掉了。”
卫长策与她擦肩而过,冷冷道:“少自作多情”
宋昭元跟上去,也不说话,就一前一后走着,她不觉得卫长策不会帮她,或者说,她打心底认为,卫长策一定会帮她。
毕竟,谁也不想多出些麻烦。
夜晚寂静无声,唯有时不时的风声,林声。
宋昭元心思也都平静下来,颇有闲情的跟着前面的人亦步亦趋。
“幼稚。”
卫长策瞥了她一眼,如此评价。
宋昭元懒得搭理他,自己走自己的,就这么走了一小段路,那些烦人的心思也平静下了下来,望着卫长策的后背,忽然想问问他对失忆前自己的看法。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道:“卫长策,我失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长策没有回答。
宋昭元也无所谓,只是自顾自的猜测,道:“应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刚说完,宋昭元就撞上前面人的背,皱眉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卫长策转过头,目光幽幽:“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抛夫弃子,恶贯满盈,简直十恶不赦。”
几乎是当头一棒,砸的宋昭元措手不及。
她,抛夫弃子?!
宋昭元异常艰难地抓着他的袖子,指着自己道:“你刚才说什么?抛夫弃子?”
“卫长策,话可不能乱说!”
卫长策脸色有些古怪,抽出袖子就走:“爱信不信。”
宋昭元赶忙追上去:“不是,卫长策,你把话说清楚!”
直到回了小院,卫长策始终没开口说一句话。
见两人回来,早早候在院门口的临沂,立马迎上去:“公子,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宋昭元将临沂拉到一边,问:“你家公子说我抛夫弃子,他说的是真是假?”
临沂嘴一抽,正要开口,身后传来自家公子的咳嗽声。
“临沂。”
临沂面无表情道:“自然是真的,夫人,我该去热饭菜了,做好这么久了,想必已经凉了。”
说着,不等宋昭元发话,就进了厨房,而卫长策,趁她不注意,早就进了偏房。
宋昭元:呵呵,肯定是假的。
第二天,临沂抱回来一只小黄狗,指着它说:“夫人,这就是你和公子的孩子。”
宋昭元当场冲进卫长策屋里,把他正在吃的饭菜抢过来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