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人又生得一副阴柔秀丽的好皮囊,腰肢窈窕纤细,事关燕帝床帏之私,大家也不敢摆在明面上讨论。
老燕帝在世时,以于朝恩为首的阉党与谢氏多有不睦,他怎么会在这儿?
莫非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新帝为公子一手拥立,于朝恩见捞不着什么好,顺势也投靠了公子?
“我奉公子之命来迎永穆公主,小十一,公主何在?”
于朝恩已如他们一样称呼“公子”,就相当于将自己视为了谢氏家奴,看来他现在是真的为公子所用了。
又或许,他之所以年仅十七就能一飞冲天,全因他本就是谢氏安排在宫里的一步棋。照此思路,所谓龙争虎斗,倒是演给燕帝和满朝文武的一场戏了。
凝香眼中无波亦无澜,“前日被裕安王府的人给劫走了。是我的疏忽,我自会向公子请罪。”
“哦?”于朝恩露出一丝蕴藉隽永的笑容,似是不信,下巴冲着萧瑾一抬,“这位是?小十一不介绍介绍吗?”
凝香将萧瑾的领口粗鲁地一拽,“北梁皇帝的第五个儿子,裕安王殿下。我还要靠他在公子面前将功赎罪。”她得意一笑,“他这人最是狂妄,如今中了我的蛊毒,寸步也不能离我。”
“哦。”于朝恩细长的眼睛闪烁出毒蛇一样的光,“我还以为小十一有情郎了呢!”
凝香浑身汗毛登时竖了起来,“于大人耳聪目明,我的性情喜好,想必还是有几分了解。”
“这磨镜有磨镜的滋味,男人亦有男人的好处,小十一还太年轻,喜欢与不喜欢,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于朝恩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耳朵就给萧瑾捂上了。
凝香掰开萧瑾的手,反唇相讥:“看来于大人很懂男人的好处!”
凝香甫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在萧瑾身边日久,竟也染了几分他的刻薄,转头看看萧瑾,却发现他正挑着眉头看她。
于朝恩不怒反笑,嗓音柔和,“回头细细说与小十一听。”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短刀递与她,“恭喜了。”
凝香接过,刀柄简朴,未有繁复雕饰,刀身形似柳叶,色泽雪亮,刀刃锋利异常,是燕京铸刀名匠薛鄂的作品。
她猛地明白过来。
这刀是公子给的——公子松口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萧瑾,他却一动不动睨着那把刀,面色阴沉沉的。
这些日子两国局势风云变幻,她错过了太多的事情,公子竟然改变主意了?
凝香思绪万千,敷衍着向于朝恩道了谢,请老板娘央人往房里送水,拽着萧瑾往楼上走去。
萧瑾回想起方才当着于朝恩的面,凝香把他挡在身后,心里起了几分异样。
若他把她在乎的其他人一个个都杀了,教她心里只剩下他一个,从此日里想的是他,夜里唤的是他,梦里见的还是他。只对他一人好,只对他一人没有底线,把她的傻话都说给他一个人听,一辈子也不离开他——这样岂不是很好?
可惜根本办不到。
楼梯拐弯处,萧瑾打破这宁静,“女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好像很怕那个人的样子?”
凝香睨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别看他细胳膊细腿的,他练的是邪功,旁门左道,而且他身边跟着的那些宦官,各个身怀绝技。”
凝香过往从不在背后说人是非,萧瑾觉得她这个样子别有一丝俏皮可爱,逗弄道:“有多邪门?他刚刚看我来着,我待会儿去会他一会。”
凝香将他拉近,凑在他耳边道:“他是阉人,好龙阳,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而且,他还很热衷于酷刑,光是剥人皮,就琢磨出了十几种法子。”她手指头往他胸口上一点,恶狠狠的,“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别想着乱跑,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是公子的人,你飞不出去的。”
任她百般警告,萧瑾愣是只听进去一句,扯住了她的手腕,“我是小白脸?”
正好两个店小二抬了热水上来,凝香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屋外头一推,关上房门去洗澡了。
萧瑾听里头哗哗倒水的声音,敛了怒色,嘴角微微一动,下到楼梯拐角处的窗户前吹风。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极轻巧的脚步声,萧瑾转身,唇一勾,“延德。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