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几下,凝香可能会觉得比较解气,可按在后脑勺那手并没有什么气力,她还发着烧,他挣扎起来,万一把她弄倒了怎么办?
到时她要是恼羞成怒,直接拿刀子来捅他,见血的事情,可就不好把握分寸了。
萧瑾象征性地对抗了几下,身后的女子添了只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炙热的气息抵在他的耳廓,撩得他心痒痒的。
萧瑾故意灌进去几口水,脖子突然一空,他知道凝香觉得这样不解恨,想用那枚银莲戒指拉出的铁丝来勒他的脖子——可惜,除了那把长刀,她身上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给他扔了。
凝香刚想拉动银莲,才发现自己的指头上光秃秃的,心里一气。眼睛给日光一晃,觉得腿有些软软的,力不从心地收了一双手,叹了口气,拖着两条腿往房间里走去。
萧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那人头上裹着纱布,没走几步,脚底就开始打晃,觉得莫名的搞笑。
又倔又傻。
要报复也要等自己身子骨好点儿!
自己路都走不直,倒先想着要让别人好看了。
他没想扶她的,可她快要向后跌倒的那一刻,这户的男主人恰巧背着柴从外头回来了,他不得已才上去把人抱在了怀里。
凝香面色煞白,指着他道:“你给我等着!”
萧瑾看她这色厉内荏的样子,哑然失笑,直接把她的手拽过来,咬了一口,然后在她的惊愕之中,把人丢到了床上。
他去厨房拿早就煨好的白粥,刚出了门,恍然想起把短刀忘在桌上了,恐她再拿了与他闹,于是回去取。
没想一进门,却撞见凝香头往下垂着,一只手捂在包扎好的脖,透明的液体顺着一侧脸颊滴到被子上。
一滴,又一滴。
日光透过她泛着微微红棕的发,晕染出类似水晶的透明脆弱,下巴尖尖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不忍伤她的自尊,转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女子已恢复如常,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若非睫毛上沾着的那滴水珠,他还以为自己生了幻觉。
“吃吧。”
凝香端在手上,没有动作。
“你可以不吃,那咱们……”就耗在这儿吧。
他话还没说完,她从碗里取出勺子,直接端着碗仰脖喝了起来,放下手的时候,抖着肩膀咳了几声,眼眶又红了。
她语气干冷,“天黑就走。”
昨夜的黑甲军是他父皇早年创建,专门负责天子防卫、搜寻情报的一支近军,他父皇既然已下杀心,昨夜黑甲军未曾得手,今日极可能光明正大地抽调州府兵围山。
天子杀人不需要理由,自会有臣下为其编织罗列借口,越是大张旗鼓,将来把脏水泼到老二身上的时候,就越能坐实其不忠不孝不义。
他和凝香只有两个人,她又伤病在身,定然难以招架众多训练有素的兵卒。昨夜他背着她出来的时候,沿途给林霖留了标记,希望林霖能尽早识破凝香先前的调虎离山之计,率人快些赶来。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他在床边坐下,“不急,过了今天再说。昨晚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我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你没好全,我不放心。”
她默默同意了,望向关着的窗户,留给他的半边脸上,面若新雪,鸦睫如羽,透明脆弱得如同一块琉璃。
萧瑾心里一动,曲起指节,极轻地划过她微微隆起的眉骨。
指下是滚烫的温度,凝香想反抗来着,被他先一步捏住下巴。
他忽地凑近闻了下她颈侧的味道。玫瑰、伤药夹杂着淡淡的血气。他侧着脸,指节继续移动,动作并不温柔,像是赏玩器物,依次划过她的凸起的颧骨、饱满的嘴唇和下巴,成功换来了响亮的一巴掌。
她的力道太轻,放在往常,他只会当作情趣。而且她总是不懂,某些时候,她抗议得越厉害,他越是兴奋。
萧瑾笑笑,拿了她手里的粥碗,坐开了去。
她现在这副样子,他要真想做点什么,她肯定挣不脱,而农户夫妇以为他们是两口子,自然不会阻拦。
但他没那么疯。
“喝水吗?”
凝香不理他。
女子脸色憔悴,眼底下有暗沉之色,他一打量,她就拿眼刀子刮他。
萧瑾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刀在褥子底下。睡会儿吧,我守着。”
她的手指向门口。“你去那里。”
萧瑾一动不动睨着她。
凝香浑身软绵绵的,不再与他纠缠,拉过被子盖上凉飕飕的肩膀,头侧在窗户那边,蜷着睡了。
萧瑾看那愈发消瘦的身体又把自己缩成一团,似自己舔舐伤口的动物,他扯了下被子,盖上她露在外头的半截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