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侯青青好奇。她其实已经帮景澄脑补出了十万字的豪门文学。
“嗯,一位事业有成的长辈借给我的。”景澄语气轻松而狡黠。
她眯着眼睛笑:“想着是约女孩子出来吃饭,所以我得有面子点嘛。”
侯青青耳朵一热,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嘿嘿,不用这么讲究,我坐共享单车屁股上都行!”
“好啊。下午去学校里面逛逛,正好可以扫一辆。”
秋虹明亮,风吹起满树橙黄的叶子,红色的法拉利引擎轰鸣,四轮加速,利落如刀锋地汇入车流之中。
安顺西路。
上午的阳光斜切过钟楼顶端,红色的尖顶在高而模糊。
这座红砖砌成的建筑矗立百年,有白鸽从顶部的拱券口飞进飞出。
楼前的圣堂则刚完成修缮,外墙的裂痕被新灰浆补得齐整,遵循修旧如旧的观念,并未有任何刺眼的改变,只是从门框还能看出一点新旧木料的色差。
礼拜三,圣堂静得能听见彩窗筛落阳光的声响。
三两个游客的影子漫过褪色长椅,脚步声轻易就能惊动天神。
东墙,整面覆着褪金的壁画,景澄看过去,壁画上画着茂密的葡萄藤与石榴枝,卷发的少女与牧羊人默默相对。
很少看到用《旧约》里的《雅歌》作为主题创作——躲在所罗门园中的沙仑玫瑰,错把荫蔽当成爱语,却忘了良人从未应许采撷。
并不信世有神明,但难得的,景澄在这幅壁画前短暂地失神。
侯青青四下拍照,抽空和景澄聊天:“早上那会儿看到有人和你说话,你们认识吗?”
景澄思绪回笼,她连那人五官怎么排列组合的都没记住。
遂诚恳摇头。
侯青青了然:“搭讪?”
“可能算?他说‘比起法拉利我更喜欢兰博基尼’,我说‘我不喜欢兰博基尼和太物质的男生’。”
侯青青噗嗤一笑,忍不住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侯青青一脸期待,景澄很配合地思考了起来。
阳光照过高崇的玫瑰花窗,瑰丽的华彩落在圣母雕塑和她认真的脸上。
侯青青微怔,竟觉得景澄此刻在想念着一个具体的人。
“唔,个子得比我高,打球得比我强,要很白,脸要很好看,特别是眼睛。要会做饭,爱说冷笑话,有点洁癖,毒舌但是其实人很好。”顿了顿,她作最后补充,“还有个妹妹。”
小侯同学吐槽:“前面都好说,‘有妹妹’也太具体了吧,怀疑你这是个萝卜岗。”
景澄笑起来,嘴角冒出可爱的梨涡,却没再细说。
从圣堂出来后,路上的人明显变多了,景澄把车留在停车场,两个人一道沿着安顺西路回宜大。
路上店铺很多。招牌都不挂出来的买手店,大学生开的手作铺子,奶茶咖啡,还有台自助售花机。
侯青青手里很快出现手链、奶茶和向日葵,她一面开心,一面暗暗发誓,今天肯定要带景澄玩得尽兴。
过闸机的时候,小侯同学挥着校园卡刷出了黑卡的气势:“我带你去四餐厅吃全宜泽最好吃的煲仔皇!”
回过头,景澄在闸机口外无辜地举着手。
“完了,我忘记快校庆了,最近进学校必须预约。”侯青青痛苦抱头,“没法带你去四餐厅了……”
她很快捏着校园卡再次过闸:“没事儿,咱们去后街!后街有家很棒的粤菜,老板长得像陈奕迅。”
景澄严肃地蹙起眉头:“长得像他,反而很难让人相信菜品的味道呢。”
侯青青没绷住笑,方才的尴尬烟消云散:“我发誓,真的很好吃!走吧景……”
“景澄?”
笑笑闹闹间,她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景澄回过头,迎上一张……一张她毫无印象的脸。
这人的肩背笼在阳光里,光边勾出了高大的轮廓。他的脸庞略显清瘦,五官却极温润,一双眼睛乌黑,半隐在无框眼镜下,透着柔和的光泽。
他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八九,穿着薄款的长风衣,浑身是令人舒服的书卷气。
见景澄回过头,他笑意愈盛:“真的是你,好久不见。”
侯青青睁大了眼睛:“陈老师。”
年轻男人笑着同这名陌生的女学生点头,目光再次望向了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