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安宁还在睡觉,周越摸了摸鼻子,决定无视这行字。
他正准备拧开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弟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进入我的房间。”
转身看去,安宁有些生气地盯着他。
周越心虚地沉默了。
安宁大喊:“弟弟坏。安宁不开心。”
周越四下张望,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到安宁赤着一双脚,踩在清晨凉凉的地板上,干脆直接把她举起来扛在肩上。
安宁挣扎:“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周越充耳不闻,直接大步流星地走进卧室,将安宁放在温暖的毯子里。
安宁嚎啕大哭:“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我以后只跟佼佼妹妹玩。”
周越气得头疼,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他紧了紧后槽牙,说:“你才跟路佼认识几天,就一口一个‘妹妹’,改天她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怒意,周越自己听了也忍不住一惊。
安宁被凶了一句,心中害怕,哭得更是厉害。
张姨连忙过来抱着安抚她,抬头看着周越,责备道:“小少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从前的事后阴影仍像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一般,在周家的上空不停盘悬着,改变了每个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家庭。
周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口不择言说了错话,有些羞愧,低声为自己辩解:“我没这个意思……”
张姨心疼地抹去安宁脸上的泪珠,嘟囔道:“不过是二小姐的一句小孩子脾性的气话,小少爷都多大的人了,总该懂事些吧,怎么还这样斤斤计较。因为这点小事,至于发火吗。”
面对劈头盖脸的指责,周越一反常态,什么也没说。他紧了紧拳头,看了一眼缩在张姨怀中撒着孩童脾气的安宁,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去。
他心神一动,走到路佼的房门前。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清屋内的动静,只能听出路佼确实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周越忍不住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零星听到几个“担保”“债务”等类似的字眼飘出来。
正想联系上下语境推测路佼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声音突然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更贴近房门。
忽然,房门突然开启,路佼迎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立马推开,抬头一瞧,周越微抬眉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路佼大怒。她伸出右手食指,泄愤似的戳戳对方的胸口,骂道:“变态,别人背书你也要偷听?你是没学过担保物权还是没看过民法典?”
女生没有收着力度,周越被戳得有些发疼,只好用左手制住眼前胡乱动弹的手指。女生的手白净纤细,好似轻轻一捏就可以掰断,周越下意识卸了力道。路佼见状,立马把手收回来,然后藏在身后。
周越微微弓下腰,把路佼禁锢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路佼瞬时无路可退,气势也立刻坍缩了一半,只好强撑着瞪回去。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用功?那怎么还来打工啊?”语气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她的全身,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这个暑假的确是保研的关键冲刺期,但凡路佼有任何其他办法,她都不会选择分时间出去打工。
不过在这样的自大狂面前自爆软肋,无疑是刀尖向内,把能刺伤自己的匕首亲手递给了别人。
路佼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
周越直起身子,微微后退一步,神色像结了霜一样冰冷。
他说:“你这种人,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用心不纯、居心叵测,设法引起我的注意就算了,竟然还把手伸到我家里来。我警告你,赶紧走。”
“哈?”路佼听了这番话,震惊到竟然不知道从何开始反驳,怀疑眼前这个看似正常的人是不是实际上已经被狗血文侵蚀大脑,以至于思维已经跟常人不同了。
她发自肺腑地问道:“周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就想好好打完这份工,一月期满我就拿钱走人,OK?”
她懒得与他再多费口舌。如果想要保住这份工作,最重要的是安总的信任度和安宁的满意度,周越的个人想法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影响因素。另外,周越这个人虽说有点真才实学,但是为人轻浮自大、说话傲慢无礼,还是少接触的好。
路佼低头看看腕表,已经过了八点半,按照往常的时间,安宁早该睡醒了。
想到这里,路佼后撤一步,正要离开,周越突然伸手制住她的手腕。
路佼挣扎:“你又抽什么风?放开我。”
男生的手掌比她的大了许多,毫不费力地就牢牢圈住她,难以挣脱,干燥温热的掌心与她肌肤相贴,难以言说的体感让路佼头皮都有些发麻。
周越一下子把她拉近,一字一句警告道:“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
路佼盯着这幅皮囊,暗自惊叹,怎么会有表面如此光鲜、内里如此不堪的人。
她笑了笑,应承道:“当然了,我不仅上句话是真的,下一句也是真的。”
周越还没反应过来,路佼就狠狠一踩,精准地压在他的右脚上。周越疼得一下子泄了劲,后退一大步,嘴唇发白,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路佼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字一句强调着:“有多远,滚多远。”
女生转身走远,没注意到左手上的腕表掉落,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