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段书湘站起身:“三首歌你们定还是我定?”
两个女孩听说有转机,赶紧挤到段书湘身边:“按理说是要接那位前辈的,但您这几天嗓子不舒服,就您来选吧。”
段书湘不习惯被用敬语,但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也懒得纠正她们:“三首我能给你们一首高难度的,但是后两首我就只能挑简单的了,我得保证演出的完整性。”
说着,段书湘敲定了三首歌,让她们去准备。自己拿着雾化器闭着眼睛吸了会儿,就去前面准备排练。原本她有两首,如今又临时加了三首,压力可想而知。
下午唱前两首歌的时候原本还好好的,唱到第三首鼓手竟然出现严重失误,提前近拍,跟贝斯抢起了节奏。段书湘眼神不停示意,鼓手还是没发觉,直到半分钟后才停下开始找节奏。
段书湘无奈只能自己打节拍,还要边唱边打响指提醒鼓手。
这首歌原本就是技巧不断,段书湘一心两用几乎要耗尽所有精力,她不得已示意刘清月帮自己搬个椅子,刘清月却跟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地就这么盯着她。
耳返里不停催促,段书湘叹了口气,扶着腰慢吞吞地,竟然直接坐在了满是水坑的舞台上。她第四首歌选的是自己的《蝴蝶泉》
这首歌因为熟悉,所以对她来讲算是简单的。不出所料,没有什么波澜的完成了。然而到了最后一首歌乐队就又出了差错。
段书湘实在没有精力再提醒他们,直接抬手将那几个人叫停,清唱起来,大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她的裙摆被濡湿,整个人就跟不会冷一样声音格外平稳。
唱的是一首老歌《雨蝶》
少女独自撑着一柄透明雨伞,绿裙包裹在黑色披肩之下,发尾被雨水打湿,声音柔中带韧,没有华丽的舞美,只有舞台四周几盏暗黄色的大灯,在空中打出几道昏黄,映出雨滴的身影。
歌曲不过两分半,然而段书湘唱到最后一阕词的时候,声音忽然格外哽咽,几乎是强撑着将整首歌唱完。
这无疑是一个失败的表演,段书湘朝众人鞠了一躬,就转身下台。裙摆裹挟着她愈发纤瘦的身影,在雾蒙蒙的雨丝中显得格外孤寂。
段书湘下去就开始自顾自地换衣服,刘清月果不其然紧跟着就进来了。
“还回来干什么?”段书湘声音少有的刻薄:“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就前两个星期,画意找我,想让我这次结束后就回去,她说之前是她不好……”刘清月说不下去,自己都觉得过分:“书湘,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段书湘跟个身外人一样,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也不讲话,最后拿起手机,强硬地走到刘清月面前,转给她一万:“赵莉不在这段时间,怎么说也是你陪着我,钱你收着,我们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刘清月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头越来越低,肩膀也颤抖起来。段书湘披了件大衣就往外走,身后却忽然传来刘清月的声音。
“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只是要往高处爬!”
段书湘心里一阵萧索,只觉得这一个月来的相处荒唐极了。手机余额只剩下一千——她几乎所有赚来的钱都转去了医院。
满街都是来去匆匆的行人,段书湘看着路上一对母女,鬼使神差地买了回宛城的票。赶到何凤兰所在的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给何凤兰定的是VIP病房,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工陪护。护工并不认识她,看见她进来还要轰她出去,段书湘无奈摘下口罩,护工这才认出她。
“您最近瘦太多了,我刚刚没认出来。”说着护工给段书湘倒了一杯热水,将房间留给她们母女二人。
何凤兰眼窝深陷,双手干枯地只剩下一层皮肉,段书湘想替母亲暖暖手,但是又怕弄醒她。到最后,也只是摘下自己的披肩盖住她的手。
护工打着哈欠,透过玻璃看向屋内,女孩坐的笔直,就这么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什么话也不讲。她不由得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Po到了自己微博,配文:“怪异的母女,母亲住院半年也不来一次,一来却什么话也不讲。”
段书湘枯坐到凌晨四点,站起身腿都麻了,一个踉跄撞到身后的桌子,她顾不得自己的腰,赶紧看向何凤兰,幸好她没有醒。
“麻烦你最近照顾我母亲了。”段书湘轻声说道,拿出手机就要给她转钱,手机却忽然显示余额不足,这才发现只剩下五百四十九,她不好给零钱,便转了五百过去。
护工看见钱立马乐得喜笑颜开,送走段书湘就在自己发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了一句:“还多给了我五百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