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体力的杨雪舞脚步比以往更轻快,她感受到宇文贞不仅医好了她的伤,还为她注入了一丝能量,就好像习武之人的内力一样。
杨雪舞越走越快,索性跑了起来,忽然,马的嘶鸣声由远方传来,杨雪舞心中闪过一丝惊喜,迎着声音飞奔而去,是踏雪!四爷的战马!前方就是营地!
踏雪一路飞驰,在杨雪舞面前停了下来,杨雪舞一跃上马,向着营地疾驰。分别不久,却经历了这么多撕心裂肺的回忆,杨雪舞不知道再见到他后,该从何说起,但无论如何,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此时此刻,杨雪舞更加发现,自己离不开他,有许多事情,早已将自己与他牵绊在一起,有许多事情,自己无法做到,唯有和他在一起……
踏雪通灵性,它像它的主人一样护着她,迫不及待地要接回她。行至营地,见到那个翘首期盼的身影,杨雪舞伸开怀抱,从马上扑了下来,被他稳稳地接住。
“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会死在外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杨雪舞哭着揽住他的腰。
“对不起,战事胶着,没能马上去救你……”高长恭轻抚着她清瘦的背脊:“谢谢你,回到我身边,你受苦了……”
杨雪舞并没有责怪他,因为他们都知道,宇文邕纵使不是以前的宇文邕,但也绝不会伤害她。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他们早已心意相通,灵犀相合,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成为他们感情的阻碍!
“四爷,请叫来五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单独告诉你们。”杨雪舞深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这一路能活着回来,是两个人用生命为她换来的,这份厚重无以回报,唯有帮他们了却心愿。
帅帐内,杨雪舞将兵符拿出给高长恭、安德王二人看,并将自己如何逃脱归来,以及所遇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们。
“这是可以号令北齐最强部队——百保鲜卑的兵符。”高长恭看着兵符上的符号:“一直以来,只有皇帝持有这个兵符。”
“高玮死前想对四爷你说对不起,我想他一定已经释然了,对于他与你之间的较量,对于他和郑儿之间的情缘,都释然了,”杨雪舞回忆起高玮与郑儿的死,仍然隐约感到心痛:“他让我将兵符交给你。”
安德王走上前:“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宇文贞是什么人,我也不认为宇文邕会是什么好人,但既然她以死相托,我们或许可以试试生擒宇文邕,这也是我们原本的计划,现在有了高玮的兵符,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一些。”
高长恭握着护符,眼神变得幽远,似乎望尽了他与高玮自幼至今的所有过往,一切随着一方的死亡都已放下了:“臣,定不负所托!”高长恭收起兵符,看向安德王和杨雪舞:“这是最后一战了,为了齐国百姓,再来这一战!”
高长恭即刻便出发召集百保鲜卑,杨士深留守,保护杨雪舞和段太师女儿,安德王则继续拖延住周军,等待高长恭带来救兵。
无眠的一夜谢幕初升的朝阳,枕戈待旦的齐国军队准备再次车轮战。第一缕阳光初现山头,一千余人的百保鲜卑骑兵披甲执戟,冲锋迎敌。面对兵力悬殊的周兵,齐兵顿时战意激扬。
为首的正是高长恭,头戴银灰色面具,身穿黄铜色劲甲,披砖红色大麾,右手执剑,与他的战马踏雪一骑绝尘,率先冲进周军。
百保鲜卑为北齐最强的精锐部队,选拔方式极为残忍,作训也极为严格,号称一可抵百,此次加入大大提升了齐兵的劲头,但——历史兴衰自有其规律,且不说当下仍然存在的兵力悬殊,齐国历代国君治国无道,品性荒淫暴虐,国家早已自內而外腐朽,不是一兵一卒可以扭转局势的,他高长恭岂会不懂这个道理?那么,他,这些人,又还在坚持什么?
——是信仰!信仰,是一种超然深度的执念,绝不同于郑儿对小情小爱的执念,也不同于高玮生前对胜与负的执念,它建立在得失之外,超然无我,我将无我,不负子民。
刀光剑影中,宇文邕一骑白马,与高长恭一骑火红战马相遇,双方在各自精锐部队的掩护下,来来回回过了十几招,不相上下——铤而走险,用激将法且试他一下。
“宇文邕!我再问你!你身边的人,究竟都可信吗?”高长恭大声质问,随手挡下宇文邕一剑。
“哼,又是激将法!”宇文邕回身收势,再出一剑。
“天女被人放跑了!已平安回到我齐国!得天女者,得天下!”高长恭挡下一剑,大笑道:“哈哈,天意,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