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的后宫,红色的木桥边,高玮衣着凌乱,醉醺醺地扑蝴蝶,郑儿正在与宫人握槊,偶尔瞥一眼疯癫的高玮,露出轻蔑的笑容。国家破亡,我看你高长恭忠诚如一,还有何处可去!得不到,就毁掉,连同你所重视的一切。
与此同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悄立在院外,宽大的孝衣下,一只布满血痕的纤手紧紧扣住墙壁,转而从袖内掏出一只匕首,伺机而动。正当准备杀进之时,杨士深突然出现,夺过匕首,紧紧捉住此人手臂并使了个眼色,孝帽几近滑落,一双绝望而澄澈的眼睛怒视杨士深。
“小姐,得罪了,借一步说话!”
孝衣女子不会武,极不情愿地被杨士深一路拽着离开。
“你不在前线,到这里做什么!”孝衣女子正是段太师之女——段淑茵,她伸出手,指着杨士深手中的匕首:“还给我!我要去杀了昏君妖后!”
杨士深后退两步,向段淑茵行了个礼:“小姐,高玮再不济,身边也有护卫守着,您不会武,这样冲进去只会送命,段大人已经枉死,我是奉兰陵王之命,前来护您离开!”
“哼!”段淑茵拂袖转身:“那你去帮我杀了他们!”
“段小姐!”杨士深无奈摇了摇头,走向前,将匕首拿出:“现在进入,以弑君大罪当场被护卫杀死,或者和我离开,兰陵王一定会帮你报仇,别忘了,段大人是兰陵王的恩师,王爷的为人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会放过凶手?只是国难当前,必须先出战迎敌,否则,国亡,你我皆无出路,自己性命难保,何来报仇之说?”
段淑茵泪眼婆娑,手颤抖着去接匕首,却又缩回,呆呆地站在原地:“报仇?敢问怎么治罪?他们二人高高在上,要杀人需要理由吗?”
“当前乱局之中自然杀人不需要理由,”杨士深接着说:“但如果是弑君之罪呢?”
“什么意思!”
“郑儿对高玮下毒,我们手中有证据,这一条足以离间二人,此罪致死与否就看皇帝对妃子有多少真心。”
段淑茵自知力量薄弱,相信了杨士深的话,便不再执意夺刀。
杨士深见状又将匕首收回:“小姐,我们明白您此刻心情,兰陵王命我征询您意见,现在和我离开,还是您需要稍事准备一下?”
“今晚,”段淑茵将孝帽戴好:“我今晚走,我想再收拾些父亲的东西,一路上,带着。”
“小姐,时局瞬息多变,您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冲动行事。我送您回府,如期接您。”
太师府遭遇此变故,段淑茵将所有银两财物布施,遣散了侍女护卫,一个人坐在正厅的棺椁前望着跳动的烛火发呆。细长的烛影每闪动一下,就仿佛一条鞭子敲打了她的心脏,段淑茵抱膝靠着棺椁倚坐,思来想去,再也按耐不住怒火,冲了出去,一路冲到郑儿的寝殿。
“妖后!给我出来!”段淑茵挥舞着短剑大喊:“出来!给我出来!”
郑儿依旧一副妖娆、不屑一切的姿态,慢悠悠地走出:“怎么,来报仇啊,想怎样?你方才真应该跟杨士深走,你走了本宫就不追究了,还回来送死,真是蠢女人!”
“我要告诉高玮,你对他下毒!”段淑茵父母原为段太师家丁,在她七岁时不幸在外染疫病死,段太师有四子,没有女儿,收留了她这个孤女,从小将她当成太师府千金养育,如亲生骨肉般,她的四个哥哥习武,常年征战在外,每每回到家中,总会给这个妹妹讲述各地奇闻异事,带回奇珍异宝,段淑珍如明珠般被捧在手心长大,虽然继承了段家爱憎分别、嫉恶如仇的心性,但却没有心计,直言无忌。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郑儿示意,两名侍卫冲了进来,与此同时,段淑茵握紧短剑疯了一般冲向郑儿,对着郑儿一通乱砍,被赶来的侍卫一招擒下。郑儿拔下头上的簪子,直直向段淑茵腹部刺去,段淑茵伸脚一踢,踹到了郑儿的膝盖,郑儿反手一划,段淑茵本就受伤的手又添新伤,忍着疼痛奋力反抗,郑儿愤怒到极点,夺过侍卫的长剑刺向段淑茵。
“都给我住手!”屏风后,高玮身着朝堂正装,缓缓走了出来,侍卫见状慌忙收起兵刃退下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