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只摆摆手:“徐溪山,溪流的溪,山谷的山。至于出处,就是一普通人,不是什么世家子弟。”
六娘子又问:“那,徐公子是大夫吗?”
徐溪山迟疑了一下:“算是吧。”
六娘子恍然大悟:“原来徐公子找医馆,不是为看病啊。”
徐溪山道:“只是谋口饭吃。”
阿兴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只道:“那你可别去村头左拐那家了,那家医人有一手,但是听说气走了好几个新药童了,最好是去路口右拐那家。”
徐溪山看着他,笑了一下,问:“现在不觉得我小白脸啦?”
阿兴没想到自己在背后说人小话居然被当事人清楚地听见了,顿时老脸一红,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嗐,这不都、不都是误会么,呵呵呵......”
徐溪山看他那局促的模样,道:“开玩笑的,你别往心上放。小白脸挺好的,至少长得白,我喜欢小白脸。”
一番话顿时让氛围又活跃了起来,六娘子和阿兴本也就是健谈的人,于是便顺理成章地让徐溪山一定要留下来在家里洗个澡、吃顿便饭再走。徐溪山见外面雨势没有要停的意思,便也答应了下来。
也是在上了饭桌后,徐溪山才知道这对夫妇还有两个女儿,加上怀中抱着的那个,总共是三个孩子。
最大的女儿掩盖不住自己的好奇,一边刨饭,一边露出半张脸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客人看,而妹妹就更为大胆,直接连饭都不吃了,就看着徐溪山。一直咬着筷子。
直到六娘子用筷子分别敲了两个人的头,示以警告,这俩小姑娘才老实下来。
酒足饭饱过后,徐溪山搬了把椅子,坐在檐下听雨。
他心中盘算着自己身上大概还有多少钱,还能不能支持他走到建康,这也就决定了他需不需要到这镇上的医馆去找个活干。
活了三辈子,还是一文不名,大概没有比他更穷酸的人了。
徐溪山叹了口气,支着脑袋发呆,突然,他感觉有人轻轻戳了戳自己,是两个女孩中的妹妹,她拿了一本厚厚的书,怯生生,又有些大胆地看着他。
徐溪山有些茫然,问:“怎么了?”
妹妹把书往他面前一凑,道:“大哥哥,你识字吗?”
徐溪山愣了一会儿,答:“会。”
妹妹顿时喜上眉梢:“太好了,那你可以帮我们读一读这一章吗?我们好多字都不认识。”
徐溪山正想说如果是什么晦涩难懂的文言文那就算了吧我是一个绝望的文盲,但他草草扫了一眼书中的内容后,便稍稍放宽了心,这并不是什么非常正经的书籍,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小说。
徐溪山无法拒绝两个眼里闪着期待光芒的小孩儿,于是便翻开书页,读了起来。
他读过几页,便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眼这本书的封皮封页,可这是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除了作者是个“佚名”以外,便没有任何多余信息的小说。
“小妹妹,这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书?是谁写的?”徐溪山问。
“啊,这就是市集上现在都在卖的,写各位捉妖大师故事的书啊。听说都是作者亲自见过每个捉妖师后记录下来的呢,最近特别特别风靡。”妹妹答,“只是封皮不小心被我们撕烂了。”
他又看到手上正翻开的《沈氏》这一章,里面没有出现任何真实的全名,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一章的主人公是谁?”
姐姐这时候突然发言道:“我知道!是沈氏的大少爷!沈明庭!”
“......哪个明庭。”
“明天的明,亭亭玉立的亭!”
徐溪山松了半口气,却又在妹妹说话的时候,又把那口气提了上来,只听妹妹嚷道:“你懂不懂啊!你还说你最喜欢他呢,连人家的名字都能记错,是庭院的庭!”
徐溪山怔愣半晌,艰难道:“是,建康那个沈氏?”
“是啊!”姐妹俩异口同声。
“......你们刚刚说,这里面的内容都是故事主人公自己亲口述说的?”
“嗯......作者是那么写的,大家也就是那么觉得的呀!”
徐溪山又低头草草翻了翻这本像他当年读书时非常风靡一时的地摊小说装帧模样的书籍,心情五味杂陈。
他只看了个大概,就觉得难以入眼。这里面的内容虽然不是什么小黄书,但情节之狗血,编排之荒诞,别说是少儿不宜,连本人来了都要蒙住眼睛大喊非礼勿视。
和前妻离婚,又不知道和谁爱得死去活来的主人公,怎么可能是沈明庭?到底是谁编得这么无节操无下限!
人都还没死呢,怎么就开始编排人家的野史了?
短短两年未见,这个世道已经世风日下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