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祁是真累,累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脑子里一根弦绷紧,等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易慎来了。
她听不清易慎说了什么,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只是循着本能翻身,眼睛都未睁开就拉住了易慎的手。
巫祁想,不仅她累,易慎也是很累的。不能因为易慎不说,就可以忽略他的劳累。
零星几个人妄图抵住坍塌的大山,真是一件极累的事情。
一双温热的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她听见易慎道:“不累,你好好睡一觉。”
巫祁“嗯”了一声,又往易慎身旁凑了凑,枕着他的腿含混道:“易慎啊,你也好好睡一觉。”
她枕着易慎的腿,易慎怎么能睡,若是她清醒着,定是要笑着将易慎拉到床上,让他好好睡一觉。
可她真是又累又困,将易慎的腿当枕头,说出这种胡话后安心睡去,好似真将易慎安置好了一样。
屋外的光透过窗棂映在不远处的桌椅上,地上的光顺着椅腿歪歪斜斜地旋转,直至逐渐昏暗,那处都未得到易慎的一个眼神。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处,静静地注视着巫祁。
寻常盈满笑意的眼睛阖上,难掩的疲惫,这才过了多久,她眼下已有了淡淡的乌青。
巫祁小时特别爱睡觉,有时她睡得太久,从正午直接睡到了夜半,易慎担忧她出事,伸指探她鼻息,又不放心地请来府医为她探脉。
可她哪有病症?
巫祁其实很少生病,仅有的几次都是受凉得病,父母将她养的很好。
她眼下从未有乌青……
易慎轻微叹息一声,不知是骄傲还是心疼。
他扯过寝被,将她裹严实。
枷锁在身,花章在手,巫祁要走的路并不好走,越往前走越劳累,她会为不甘落泪,会因死亡而痛哭。
同样,她会成长,会强大,会名垂青史。
会名垂青史的巫祁睡了近日最好的一觉,说是神清气爽也不为过,睁开见屋内一片漆黑,连一盏琉璃灯都未亮。
枕着易慎的腿,她眨了眨眼睛,回想起自己睡前说了什么胡话后,悄无声息地弯了弯眼睛。
真是困糊涂了。
一边枕着易慎的腿,一边让他好好睡一觉,床就这么大点地方,大罗神仙来了都没办法吧……
巫祁笑了笑,忽而抱紧了易慎的腰,仰着脸“啊!”一声。
“有没有被我吓到!?”她道。
易慎摸了摸她的脸,哪有被吓到的样子,却道:“有被你吓到。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
巫祁刚睡醒,身子暖,整个人暖融融的,像是春夏交接时的暖阳。她抱着易慎的腰不撒手,道:“睡醒了就要去吃饭,好像小猪!”
易慎道:“那再抱一会。”
“抱一会抱一会,再抱一会吧,易三公子,我们抱一会。”
两人静默地拥抱了一会,连月光都忽视,在面对下一个未知前,我们先抱一会。
巫祁深吸一口气,撒手,坐起来,握紧拳头给两个人打气道:“好了!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去找孙放问问赵朗的密室在哪里!”
翩翩曾说孙放知道赵朗的密室在哪里,而赵朗的密室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赵朗此人,若真是敢和朝中高官勾结,那他一定是要留好证据,以便不时之需,或者找一个好时机将自己摘干净,反咬那位高官一口。
巫祁猜测,密室中的东西应与朝中那位高官有关。
易慎“嗯”一声,倾身将巫祁困在怀里,一手揽腰一手摸发,道:“我抱一会。”
什么意思?
我抱了,你还没抱是吗!?
易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搅得巫祁险些没能思考,不过到底还是想明白了,他不是要拥抱,他是心疼她,心疼她这么久了没睡过一次好觉。
她环抱着易慎的腰,不知是哄慰还是调笑,道:“易三公子今年多大了,怎么吃饭前还要抱一抱呢!?”
“十八,可以娶妻。”
巫祁今年十七,他年十八,十八的确是可以娶妻的年纪,哪怕不娶妻,也是可以定亲的年纪。
易慎抱紧巫祁,问:“嫁不嫁?”
他说这话太过于平常,像是在问她吃不吃饭,普天之下,也大抵只有他这样求娶妻子,可他这话的语气,好似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巫祁一声嫁。
“谁嫁不嫁?”巫祁笑问。
“你。”
“我嫁给谁?”巫祁笑着追问。
“嫁给我。”
易慎道:“巫祁,嫁给我吗?”
“嫁给你吗?”
巫祁重复了一遍,抱紧易慎。她想亲一下易慎,而此刻,她只能亲到他的肩膀,于是,她轻吻了一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