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位母亲说的话,巫祁笑了笑。
明明很轻的一声笑,却引得众人看向她,她也丝毫不畏惧地对上那位母亲恶狠狠的眼神。
那母亲看巫祁是恶狠狠的,好似她带坏了自己的女儿,可巫祁看向那位母亲时,眼神却是坦坦荡荡的,好似在说她没错。
“抱歉啊,我想问您,什么叫人家闹一闹也就算了?”
巫祁歪了歪头,似乎很不解道:“您是认为这么多女子呐喊不公就只是在闹一闹吗?”
这群女子经历过周朗周大人明令禁止旁人逼迫女子画多子多福线的时日,又再次被人皮女子的谣言逼得再次画上多子多福线,心中早已不满。
此刻,大约有一半的女子都扔掉了自己头上的帷帽,这种愤怒且不容忽视的反抗,只是玩闹吗?
那位母亲戴着帷帽,巫祁看不太清她的面容,只听她道:“不然呢,你以为她们能改变什么?”
这话像一盆凉水泼在正欲燃起的星火之上。
是啊,她们能改变什么呢?
本就微弱的火源即将熄灭之时,巫祁道:“您错了,不是她们能改变什么。”
“而是,我们能改变什么。”
巫祁环顾四周,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女子,脸上或画着多子多福线,或没画多子多福线,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是一条心。
她原本就是一众女子中的一员。
巫祁道:“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但一群人可以。”
那母亲冷哼一声,嗤笑道:“自不量力。”
“或许吧,可能我们还年轻,还能自不量力一下。”巫祁似叹似劝,“您以后不要打您的女儿了,哪怕您是她的母亲,您也是不能打她的。”
“我管教我女儿需要你管?”
“只是建议而已,毕竟,您虽然生了她,但老了也需要她不是?所以对她好一点吧,是您有求于您的女儿罢了。”
家长里短,她不宜在一旁说些风凉话。
巫祁不再去说这件事情,也不愿多说,反而扯扯易慎的袖子,道:“易慎易慎,快将我发间最漂亮的一朵花摘下。”
她发间的花都是真花,细闻能闻到阵阵花香,只是平芜城严寒,她发间的花不似在都城中那样种类繁多。
易慎垂头,依她所言,将她发间最漂亮的一朵花摘下。
巫祁接过那朵花,笑着将它送给那位挨打的女子,真心夸赞道:“你真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子呢,希望你开心一点!”
那位女子呆愣愣地接过那朵花,在母亲要将那朵花抢走前,将它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她看着那朵花,道:“谢谢你。”
“不客气!”
周围也有其余女子学着巫祁的样子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送给那位女子,有簪子也有手帕,还有一些糕点。
那女子接过这些东西,流泪一一道谢。
易慎早已料到巫祁会做什么。
他站在原地,等巫祁回来后温声道:“一会带你去买花。”
她发间少了一朵花,他要补上。
“好啊,谢谢易慎!”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响,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
“周朗周大人来了!”
“周大人!!”
除去赞叹之外,也有人不满道:“年年都是他,他哪有那么厉害!我看赵大人就挺好的。”
众女子反驳道:“周郎周大人怎么不好了,我看你觉得赵大人挺好是想学他三妻四妾吧,不对,是八妻二十妾才对。”
“我哪有!”
巫祁静静听着,撇撇嘴小声道:“这赵大人真不是个人啊!”
还八妻二十妾……
世家礼法中规定:男子只娶一妻,女子只嫁一夫。
男子若是敢三妻四妾,早被千刀万剐逐出世家了。
这赵大人是何人啊?
姓甚名甚?
怎能做出如此混账事?
人潮拥挤,几人拉着周朗的雕像缓缓行走在街间。众人站在街边呐喊挥手,将手中的鲜花和糕点扔在车上,更有甚者,将口脂也一并往车上扔去。
旭日初露,晨光映在周朗的雕像上,金光闪闪。
这周朗的雕像竟然是金铸的,且看拉车几人的吃力程度,还是实心的!
巫祁只见过周朗的骇人死相,当时未敢多看,只记住了他脸上的两道血线,并未注意他的面容。
今日看到周朗的雕像,才觉此人面若冠玉,眉清目秀,宽袍傍身,儒雅俊美,光亮之下,眼神淡然,好一个翩翩公子,怪不得众女子如此喜爱周朗周大人,也怪不得女子愿将口脂和手帕扔在此雕像之上。
周围的人都欢呼着将手里准备好的东西扔在车上,若有从车上掉下的东西,紧随其后的人便会将其捡起,妥帖地放在车上。
巫祁手里也没什么能给周朗的,索性直接什么都不给,她道:“易慎,你觉不觉得这周朗周大人和你有几分相像?”
易慎道:“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