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微月心中不免担忧,将人打横抱起,正要回寝殿,却瞥见地上的生明珠碎片。
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在碎片间萦绕不散,那是来自天池池水的凛冽寒意。
应微月眉间闪过不快,眼眸划过一道红光,灵力将那些寒气全都击溃,这才抱着人回了里屋。
他将敛秋寒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又拿出法器黎阳给他暖身子。
淡金色的光芒落在敛秋寒的脸上,他就像个脆弱美好的仙灵。
“冷……好冷……”
敛秋寒蜷缩成一团,抱着身子止不住地喊冷。
此时已是深夜,应微月不好惊动旁人,想了想,脱掉靴子上床,将敛秋寒紧紧拥入怀中。
他身上穿的是敛秋寒亲手缝制的衣服,金线莲的灵气能够让人感受到温暖,加上他的灵力,能够让这种温暖大幅度地强化。
过了好一会儿,敛秋寒终于不喊冷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冰,轻微颤抖着,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助。
应微月真的是心疼极了,抱着敛秋寒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亲了亲。
他知道他的秋寒可能遭遇过不好的事情,但没想到是这样的龌龊不堪。
那个时候敛秋寒才十三岁,看起来小小的,弱不禁风,白蒲那个畜生怎么敢!
应微月气得胸口疼,但不想吵到敛秋寒,就硬生生憋着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难受了一宿。
应微月醒来的时候,正见敛秋寒低垂着眉眼,抿着唇,窝在他怀里发呆。
他神色还是有一层淡淡的悲伤,像是再也驱散不了,白蒲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应微月一想到此,心底就升起一股怒意,不禁动了动手,却惊醒了出神的敛秋寒。
“师尊,你怎么了?”
他抬起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眼球血丝分明,眼角还有些红肿。不知怎的,表情有些难看。
“为师没事。”应微月拨开敛秋寒耳边一缕碎发,目光充满怜爱。
“师尊,我……”敛秋寒又低下头,不敢直面应微月。
“秋寒,没事的。”应微月语气十分温柔,像是生怕惊吓到怀中的可怜人儿,“不管白蒲做过什么,在为师心中,秋寒始终都是为师最宠爱的徒儿,为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敛秋寒眼眶一酸,只想哭:“师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秋寒,是喊我哥哥、给我温暖的秋寒。为师把你带回来,自然要对你好。”
他温柔地看着敛秋寒,俊美的脸庞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显得肌肤白里透红,煞为好看。
或许最初带敛秋寒回来只是因为厄运体质,但现在,已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师尊……”
敛秋寒忍不住眼眸湿润,原来应微月一直把他当成弟弟般的存在,他和敛潮尘一样,都是宠爱弟弟的哥哥,都是对弟弟的责任和爱护。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小敛与敛潮尘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兄弟,而他只是一个代替他人、被人厌恶的影灵。
他要如何告诉应微月,就连敛秋寒这个名字都是虚假的?他一直都在欺骗他,骗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师尊,可他真的能说吗?
就算应微月不怪他,愿意接受他影灵的身份,可是诸位长老呢?仙界众人呢?他们本就讨厌敛秋寒,更不会放过影灵一族。
到时候,应微月又会身陷两难境地,被人妄议。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举世无双的玄衡仙尊,生来瞩目,君临天下,又怎可因为一个影灵而葬送所有!
只有隐瞒至死。
是了,他原本只是想与应微月重逢,告诉他与他之间的奇妙缘分,就算以死作为代价也心甘情愿。
可如今,他真正见到了应微月,还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他却不敢说出真相的一个字。
是他太贪心了。
凡人一生不过百年,那就向天借这百年,只求陪在应微月身边。
百年后,吾必当以死谢罪!
“师尊,谢谢你!”敛秋寒收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向应微月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了,师尊,昨天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忘了送给你。”
他从怀里摸了摸,却没摸到,不禁失色:“我的东西呢?怎么不见了?我的……”
就在这时,应微月伸出手,垂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环,看起来就像是一轮圆月,上面雕刻了许多花纹,十分精致。
“是这个吗?”
“嗯嗯,就是它,师尊喜欢吗?”敛秋寒一脸期待地问道。
“为师很喜欢。”应微月细细摩挲着白玉环,“秋寒,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敛秋寒神秘一笑:“师尊猜一下。”
应微月拿起白玉环仔细瞧了瞧,说:“有霜雪,连枝,还有……花?”
那些花纹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但应微月并未来得及细想,就听敛秋寒说——
“师尊真厉害,全都看出来了!徒儿觉着好看就都刻了上去,显得有些杂乱,师尊可不要嫌弃呀!”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秋寒送的东西,为师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应微月将冰冰凉凉的白玉环握入掌心,“秋寒,谢谢你的心意,为师真的很喜欢。”
“师尊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