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两人谁也离不开谁,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书,一起练剑……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幸福甜蜜,着实艳煞旁人。
但即使很开心很快乐,应微月还是发现了敛秋寒眉宇间总是有一缕淡淡的愁绪。
他好像在担忧着什么?
可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意外接踵而至。
新婚第七天,按照仙玉门的门规,敛秋寒作为掌门夫人,应当前往小瑶峰祠堂祭祖祈拜,在众位长老的见证和祝福下,正式成为仙玉门尊贵无上、一人之下的掌门夫人,从此与仙玉门、与掌门同甘共苦、同生死共存亡,一起守护苍生与正道。
显而易见,仙玉门不需要他这样的掌门夫人。
但应微月却非要举行这个祭典,他是仙玉门的掌门,敛秋寒名正言顺地嫁给他,怎能亏待一分!
他可以不入祠堂不设牌位,但敛秋寒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夫人,仙玉门不认也得认。
长老席如今凋零,大长老和二长老在仙魔大战中不幸牺牲,三长老自毁元神陨落,对应微月来说意义非凡的长老均已仙去,剩下的四位长老他倒是从不放在眼里。
三千长明灯,亮堂堂的祠堂里,敛秋寒按着之前应微月教他的礼节祭拜众先贤。四位长老立于一侧,神色阴郁,却是敢怒不敢言。
本来祭拜先贤是要一一行叩首礼的,但应微月不想敛秋寒太累,且繁文缛节耗时太长,便让他在叩拜了前两任掌门后站着一拜,然后上个香就完事了,殊不知这引起了四位长老的极大不满。
“敛秋……”
一位长老正要直呼敛秋寒的名字,见到应微月的眼神,不得不改口道:“夫人,祭拜先贤需要一一跪拜,以示诚心。你这般懈怠,不讲规矩,怕是不将仙玉门和诸位先贤放在眼里、放在心上。”
“啊?对不起。”
敛秋寒对这个地方没来由的有些害怕,以为是诸位先贤在天之灵不满他的行为举止,便要跪下去。
但应微月拉住了他。
“应……掌门!你这是何意?”那位长老怒道。
应微月将敛秋寒搂在怀里,说:“本尊夫人身娇体弱,不宜行跪拜礼,也不用行此大礼。”
“你!”
“既然祭拜已经结束,就请诸位长老回吧。”
应微月冷冷地下起逐客令,还未等四位长老作反应,就用仙法将他们送回了牢房里。
饶是长老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夫君,我们也回去吧。”
敛秋寒对这个地方是真的怕,烛光太过刺眼,香火太过浓郁,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没来由的心慌。
应微月却吻着敛秋寒的脸,安抚着将人往右侧小门带,敛秋寒一时意乱情迷,没有拒绝,直至后背抵住某个坚硬的东西。他侧头,见到那口黑得发亮的棺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应微月往外跑。
“秋寒,别怕。”应微月微微用力,将敛秋寒堵在自己和棺材的中间。
这里是敛秋寒从鬼界回来后与他第一次做的地方,记忆太不美好,甚至都给敛秋寒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应微月想让他忘记这种痛苦,想让他只记得自己的好。
“我、我不要在这里……”
敛秋寒怕极了,浑身都在抖,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差点就要跪下去,幸亏应微月抱紧了他。
“师尊!快让我离开!”敛秋寒乞求道,“我讨厌这里!一点也不想待下去!我们走!夫君!我们出去好不好?”
“秋寒,别怕,没事的。”应微月亲吻着他,温柔地安抚,“这里一点也不可怕,秋寒不怕啊……”
“不、不……”敛秋寒一脸惊恐,使劲摇头,也不回应应微月的吻,“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他尖叫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应微月,直往门口跑去。但应微月扑上来又抱住了他,紧紧箍住他的腰身。
“秋寒,冷静点,不要怕。为师是爱你的,不会伤害你。”应微月心疼地吻去敛秋寒眼角的泪痕,“让我抱抱你,我只想抱抱你,抱抱秋寒,我的秋寒就不会疼了。”
应微月的声音温柔到令人心碎,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蜜罐里浸泡了一番,他轻轻地吻着敛秋寒的眉、眼、鼻尖,吻着他的侧脸、薄唇、纤细的脖颈,竭尽温柔。
“不疼……秋寒不疼……”
怀中受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应微月用力地拥住敛秋寒,脸上表情自责而痛苦。
不该带他来这里的。
不该自以为是地认为可以帮他克服阴影。
是他那样对过敛秋寒,现在变成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两人一时静默无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箫声,曲调诡异,音色晦涩,就像是某种诡谲可怕的鬼乐。
招魂曲!
应微月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连忙捂住敛秋寒的耳朵,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但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直觉,这招魂曲是冲着敛秋寒来的!
果不其然,本已冷静下来的敛秋寒开始变得焦躁,在应微月怀里动来动去,一副烦虑不安的样子。
见此,应微月忙封了他的听力。
但那招魂曲也越来越激越,节奏加快,沉重闷涩,如狂风骤雨般迅猛,突然,箫声陡然高昂,似银瓶乍破,直击人心。
一曲终了。
敛秋寒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秋寒?秋寒你怎么了?”
应微月捧着他略显疲倦的脸,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又虚弱无力地阖上。
“秋寒!秋寒!!!”
应微月紧张而急切地呼唤,片刻之后,敛秋寒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眸。
他微阖着双眸,声音微弱,如呜咽的流浪猫:“应微月,我好难过……”
这句话简直像个晴天霹雳,瞬间炸毁应微月的心湖。
“秋寒!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伤害了你……”
应微月将敛秋寒紧紧抱住,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痛苦不堪,回首不堪。
他一时冲动酿下大错,给敛秋寒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和痛苦,此时此刻,他恨不能回到过去阻止那个王八蛋。
敛秋寒再次晕了过去,应微月忙抱起他回到天云殿,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应微月紧紧握住敛秋寒的手,凉得吓人,他体内的鬼力也沉寂着,如平静的湖面、休眠的火山。
“秋寒,快醒来,醒来看看我……”
应微月痛苦地埋下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首,他双手捧着敛秋寒的脸,以额头抵额头,一股淡淡的光芒从他俩紧密贴合处散发出来,如飞舞的流萤。
“秋寒,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这股灵力很淡很平和,与应微月的灵魄相融,便能带给敛秋寒非比寻常的力量。但对应微月来说消耗惊人。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应微月已经疲惫不堪,光洁的额头都冒了一层薄汗,可敛秋寒还没有苏醒。
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如一把小刷子,轻微颤抖着,应微月大喜,将更多的灵力输送到敛秋寒的体内。
“秋寒,醒醒。”应微月温柔地呼唤他。
睫羽轻颤,敛秋寒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应微月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起身,却被敛秋寒的手迅速勾住脖子然后往下一拉,双手落下去撑在他两侧。
“师尊,想去哪儿?”他软软地开口,神情却是冰冷,“为何见到我,就要跑呢?你当真这么厌恶秋寒了吗?”
应微月盯着他:“你不是秋寒,你是谁?”
后颈处冷冰冰的手指贴住肌肤,来回摩挲,应微月全身都被禁制束缚住,不能动弹。
“我怎么就不是秋寒了?”他若有若无地蹭着应微月的薄唇和下巴,眼底是迷恋而痴狂的色彩,“我在这具身体里,我就是你最爱的敛秋寒啊!”
应微月眼神阴沉,想要使用灵力,但因为输送给了秋寒,消耗太大,加上对方的禁制,竟一时难以反抗。
“师尊,你当真是无情啊!明明我们都说好了只爱彼此,要永远在一起,可你却狠心地抛弃我,留我一人在寒冷孤寂的湖底煎熬,备受折磨。师尊,我好恨你,可是我也好爱你……”
敛秋寒说着在应微月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像是撒着什么气似的。
“湖底……”应微月闻言身躯一震,“你是附在龙泉石的那一缕魂魄灵识?”
“看来师尊知道我啊!秋寒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敛秋寒贪婪地舔舐着应微月,趁他一时失神撬开他的唇,掠夺他整个口腔的空隙。
应微月起初有些抵抗,敛秋寒就用无辜湿润的眼神看他,可怜兮兮道:“师尊为什么要拒绝我?你不爱我了吗?这么久不见,师尊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
“秋寒……”
应微月知道他的确就是敛秋寒,是另一面的敛秋寒,可是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