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介意和我说说话吗?”
“不介意。”
面前的男人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扣子严谨地扣到最后一颗,矜贵掩饰不住。面上稍带倦色,大概是刚下班不久就来到这场宴会,额发稍稍散落。
方郁林是混血,身高优越,对方看起来比他还高。
冷白皮,五官硬朗漂亮,完全是方郁林喜欢的款。
对方找他要联系方式时他完全没犹豫。
文同舟的外形让方郁林印象深刻,更重要的是他脑子里冒出了绝妙的想法——跟这样的结婚他爸妈是不是就不会管他了?
如果有了自己的家,父母就不会再盯着他的工作,不再问他多久结婚。
方郁林没有贸然行动,他几个前任全是这个类型,并且无一例外出轨了。
那天之后他们开始约会,方郁林用温和的方式考察着文同舟,当他觉得全部顾虑消除时果断求婚。
现在,他成了这人的合法伴侣。
结婚快两年,方郁林更肯定自己的想法,在名为“婚姻”的合作关系里,文同舟是足够优秀的合作对象。
方郁林靠在墙边,他看着文同舟那张脸,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起来了,”文同舟看方郁林出来,指指厨房,“饭热好了,你直接吃就可以。”
“好哦。”
方郁林进厨房端饭,碗的温度刚刚好,不烫手。
他端了饭出去挨着文同舟坐下,想边看电视边吃。
文同舟不赞同地看着他,温声道:“去饭桌上吃。”
“不要,”方郁林拒绝,他想看电视,饭桌那边看不到,“我想挨着你。”
文同舟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我陪你过去吃饭。”
方郁林还是不动,他见状直接关了电视,“听话,吃完饭再看。”
电视被关掉,方郁林妥协,他端着碗站起身和文同舟去了饭桌。
他边吃饭边和文同舟聊天,因为咽完嘴里的饭才能说上一句话,话说得慢饭也吃得慢。
文同舟也不嫌烦,耐心地跟他说话。
这就是他们每天的生活,慢悠悠的。要是方郁林没手术,饭后会和文同舟一起出门散步。
吃完饭,方郁林处理碗筷,另一边的文同舟在看完新闻后便进书房工作。
等到两人都做完事,终于到卧室的大床上集合。
然后关灯睡觉。
方郁林没酝酿睡意。
他结婚以来经历过最刺激的事就是被锁在成人用品店。
现在他要再做一件刺激的事,把自己辞职的事告诉文同舟。他看得出来文同舟不喜欢计划被打破,每次方郁林忽然提出打乱生活的点子,对方的积极性都不高。
自己没预料的辞职应该也算打破对方计划。
大多数人结婚求的是一个“稳”字,不仅自己稳定,伴侣也要稳定,其中一项体现在工作上。
可惜方郁林结婚是为了稳稳躺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措辞,最后一个翻身坐到文同舟腰上。
他的体重不轻,这一个大动作直接把本就没睡熟是文同舟闹醒。
文同舟被压得气直往外出,他眯着眼睛,手下意识扶着方郁林的腰,问道:“郁林,怎么了?”
“我有事跟你讲。”
“你说。”
“我辞职了。”
文同舟清醒了,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并不明显。
他伸手把人搂到怀里,摸着对方背,“为什么辞职,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方郁林解释:“就是累,我想换个轻松有趣的工作,提前商量你应该不会让我辞职吧。”
文同舟:“你自己的工作自己决定。”
“你生气了?”
“没有。”
文同舟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辞职的直接原因,后续的交接和准备,还有他做了什么让方郁林觉得会不让他辞职。
但他咽下去了。
他怕方郁林烦他,每次唠唠叨叨跟他爹一样。
文同舟心里并不喜欢方郁林的工作。
医生工作看起来体面,实际上耗费心力,方郁林需要经常值夜班,手机24小时开机。
文同舟的计划表里没有方郁林辞职这一项,它的到来让文同舟烦躁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短暂的沉默让方郁林以为文同舟很不爽。
他把人搂紧,希望撒娇能改变对方的心情。
方郁林有经验,之前商量出去旅游,全部计划好又忽然不想去。文同舟当时坐在他旁边问他原因,方郁林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愧疚和害怕,虽然文同舟没有欺负他。
后来他知道自己的事可以跟文同舟不打商量、先斩后奏,文同舟虽然不爽,但是亲亲抱抱后就会好起来。
此招屡试不爽,这次辞职也派上用场。
听见文同舟叹气,方郁林就知道这件事过去了。他又一个翻身躺回床上,挪挪位置安心入睡。
他安心睡着倒是苦了文同舟。
文同舟心里不舒服,主要原因是方郁林没跟他商量辞职。
是不信任他吗?还是他平时管得太多?
文同舟作为文家现在的管事,家里很多事都要问一声,但大多数时候都公事公办,而且那些事和人都跟他关系不大。
但方郁林是他的配偶、爱人、老婆、先生、丈夫,总之关系太复杂以至于他会思索太多。
睡前多想的坏处有失眠和做噩梦。
文同舟二者兼得。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安慰睡着就做了噩梦。睁开眼,四周光线昏暗,还是晚上。
才缓了口气,手一伸没摸到旁边的人。
文同舟把床头灯打开,屋里瞬间亮起来。
床上只有他一人,摸摸另外半张床,温度已经没有多少。
本就做了噩梦的文同舟情绪更加低落,他摸摸方郁林的枕头,好像这样能摸到方郁林的人似的。
被子里还有方郁林的气味。
以前经常有这样的事,方郁林半夜还要一个电话被叫去医院,这次大概也是。
文同舟无奈道:“又丢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