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通李一的电话,过了一会对面才接:“谁?”
对方声音沙哑,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不耐烦。
唐韵曼第一次听李一这么说话,一时有些惊诧,她记忆里,李一说话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
她看了眼又趴下的虞泠,她眼皮一耷一耷,看上去是真的困了。
“唐韵曼,你现在能来燎原接泠泠吗?”
对面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又有些过于冰冷:“现在是凌晨两点。”
“让她自己打车回来吧。”
“挂了。”
唐韵曼:“啊,好,再见。”
“再见。”
唐韵曼又轻轻推虞泠:“泠泠,他睡了,让你自己打车回去。”
虞泠睁开眼,反应了一会才拧紧眉:“哈?”
“手机给我。”
虞泠接过唐韵曼递给她的手机,拨通李一的电话。
对面这次接的比较快,声音却更加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李一!现在立刻马上来燎原接我!”
“你答应我的!”
虞泠直接挂了电话,没给李一拒绝的机会。
虞泠挂得太快,李一根本来不及说话,他把手机甩到一边,只觉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痛。
现在是他的睡觉时间,他应该在睡觉。
他想不管这通电话,但躺了会,又咬紧牙起床穿衣,去接虞泠。
虞泠说的对,他答应过她。
李一到的时候虞泠已经睡着了,勉强扯出一个笑,李一尽可能保持礼貌:“要我送你回去吗?”
唐韵曼:“不用,我自己打车。”
李一也没坚持,他点点头,去喊虞泠。
他放轻声音,手搭在虞泠的肩膀上轻晃:“虞泠,回家了。”
唐韵曼出门前看了眼亲昵的二人,李一俯下身,几乎盖住整个虞泠,黑发垂落,看不见他的表情。
虞泠抬起头,睡眼蒙眬地睁开眼:“……李一?你来的好晚。”
李一解释道:“路有点远。”
虞泠抬眸,小声抱怨着:“你电话里好凶。”
李一脸僵了一下,还是和虞泠柔声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我们回去吧。”
李一来的路上满心怨气,但看见虞泠的一瞬间,那些怨气就消失了,化作一种……破坏欲。
他的手慢慢向上,从肩膀移到虞泠的脖颈,拇指在她凸起的颈椎上摩挲。
如果虞泠死掉就好了。
他就不会烦恼,不会痛苦,能够再次回到平静的生活中。
他声音温柔,浅色的眼睛却像磨得锋利的刀锋,带着渗人的冷意。
他的手掌慢慢收紧,动脉的跳动变得明显。
如果她死掉就好了。
就不会再利用他,再伤害他,再扰乱他的生活。
“李一,你压着我头发了。”
李一的手放松,帮她梳理头发。
“对不起。”
李一将虞泠扶起,虞泠献宝一样把他的外套捧起:“你的衣服,老板已经洗好了。”
“上次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吐在你身上。”
李一凝视了虞泠一会,接过那件衣服:“没关系。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虞泠:“嗯嗯。”
因为困倦和酒精的作用,虞泠走起来摇摇晃晃,李一不得不扶住她。
闻着她身上的酒气,想起包厢里大大小小四处散落的酒杯,李一的声音温柔褪去,带上些指责:“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虞泠反驳,不高兴地说:“我只喝了一点点,我可没喝醉。”
她可是有好好克制自己的,现在她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李一抿紧唇,不再说话。
他把虞泠送进后座,又把顺势倒下的虞泠拉起来,给她系上安全带,才关上门。
他没急着上车,而是把手里的外套扔进最近的垃圾桶,李一拍拍袖子,开车回家。
那件衣服脏了,他不会再穿了。
到家,玄关。
李一让虞泠坐在新买的小椅子上,虚跪着给她脱鞋。
“虞泠,你明天搬出去吧。”
“为什么!”
“你住在我家不太好,我也不习惯家里有人。”
虞泠急了:“我可以给你房租!”
李一给她换上拖鞋,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这不是房租的问题,你住在我家不太合适,你可以先去唐韵曼那里……”
虞泠完全听不见李一的话,她盯着李一张张合合的薄唇,那里发出她不爱听的声音。
他的唇好红,牙齿好白,犬牙尖尖的。
她可能真的有点醉了,头晕晕的。
曼曼说,她想吻他的时候,她就可以吻他。
只要她想吻他,她就可以吻他。
所以虞泠拉着李一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前,用唇堵住他的嘴。
她看见李一的瞳孔缩成针尖,目光呆滞,她感受到他的唇在发抖。
虞泠的另一只手攀上李一的脸颊,拇指压下李一的眼睑,轻抚他的左眼,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试探着前进,尝试勾起李一的舌共舞。
李一身体僵硬,眼球不受控制地颤动着,思考能力完全崩溃。
得不到回应,虞泠不满地退出李一的口腔,含着他的唇瓣不轻不重地用牙齿厮磨着。
微弱的痛意终于让李一有了反应,他猛地推开虞泠,差点摔倒在地。踉跄着站起来,李一连退好几步,直到抵着大门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
他用力地喘息着,捂住嘴,又贴着另一侧墙冲出去,直冲卫生间。
他撑着洗手台,弯腰呕吐。强烈的恶心感让他的胃部紧缩,胃酸顺着食管反流,火辣辣的痛意从喉咙口传来,酸水灼烧着口腔,驱赶了虞泠留下的酒味。
恶心,恶心,恶心。
李一的手都在发抖,他打开水龙头,甚至来不及拿杯子,用手捧着水就开始漱口。
嘴里的带着痛的酸味淡去,一股铁锈味又在口中蔓延开,霸道地充斥整个口腔。
李一对着镜子,按压住自己嘴角还在冒血伤口。
他推开虞泠时,被她牙齿划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