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当出头鸟的时候,同时,她给周围人悄悄递眼神,让他们不要躁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不低头,头颅真的会掉!
士兵见他们不说话,以为是从狼被打成了狗,导致军心不振,士气低迷。士兵内心傲气,自然也就失去几分挑衅的想法,不再去理他们。
就这样,他们一路无事发生,羁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等候发落。
牢房不算大,二十余人挤在此地有些移不开脚,腥臭、血腥充斥在鼻腔里,每一次呼吸就好像处于灌满血液的河水中,令人作呕。
不过幸好有几盏油灯照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这一世身为将军身体素质极佳,即便是在阴湿的地牢中身子也没有任何不适。
为庆祝一战大胜,宫中大肆摆宴,声声丝竹不绝于耳,杀人诛心,即便是地牢也能听见。
很快到了午时,看守的牢头料想他们逃不出去,集体去用餐吃酒。而事实上,他们的确逃不出去——
眼前的木头足有两个成年男性的手腕粗细,门更是被好几道锁缠住。
手腕粗细……
裴柚低下头伸出两个胳膊。
比成年男性的胳膊略细一些,与边上的男子相较,个头也矮上一些。
难不成……
她坐在角落里,手悄悄向下探,有铠甲的掩护,她的动作不明显。
手捞一空,她的心却放松下来。
是女人没错……
她刚刚想好了,要是真的是男人的话,她一定要把系统打成猪头。
她还没彻底松口气,听见身旁人的呼吸一重,她偏头看去,对上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
男子将她全部的动作尽收眼底,不敢相信看到的场景——他敬重的将军在此等压抑的气氛,竟做出如此“放松身心”的行为。
男子张了张嘴,裴柚认为他要开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她猛地抬起一只手,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一口气也出不来。
岂料男子的脸色愈发精彩,一阵黑一阵白,好精彩。
她下意识伸出去捂嘴的手,正是她偷偷“放松身心”的罪魁祸手。
“这是怎么了?”
他们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不明所以的人感到疑惑,纷纷问。
裴柚的脸色更是精彩中的精彩。
她实在没想到士气如此低迷的时候,还有人关注着她。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下手,狠狠捶了几下小伙子的胸口。
“小伙子头次上战场,闻到地牢里的血腥味难以接受,要吐,地方本来不大,这一吐我们还往哪站啊!”她粗声粗气地说道。
男子胸口被捶好几下,没忍住咳嗽,好半天也说不出话,这正是裴柚想要的。
她架着男子的肩膀,来到人少的角落,压低声音问:“叫什么名字?”
“咳咳咳……属下名叫方子穆。”
裴柚“哥俩好”地锁住方子穆的脖子,露出一副“你我都是男人”的表情。
“男人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缓解,你也是男人,你懂的。”
方子穆垂着脑袋,目光闪躲,不敢去看她揶揄的脸。
“属下懂、懂。”
“真懂假懂?”裴柚眯着眼睛,孤疑地看着他,“懂的话,你也掏一个让我看看。”
“这……不好吧?”
方子穆脸色顿时一白,他的长相在五大三粗的男人堆里独树一帜,算得上小葱地里独苗韭菜花。像小白脸套铠甲,战场如戏台一样草率。
他严重怀疑将军看上他了。
这在军中不罕见,可他从未听闻将军私下里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裴柚根本没想真的让他当面掏一下,她的意思是方子穆这小子明明知道这事不好,刚刚还想张嘴说出来,是想让所有人看她笑话么。
她压低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见,咬牙切齿道:“知道不好你还想说出来,本将军的面子不重要么。”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她恶狠狠地说,“咱们都要被砍头了,要留清白在人间,懂?”
“是……”
方子穆已经不想解释什么。
他的表情空白,就像被卖进青楼的绝望优伶,那一夜过后,只剩下自怨自艾与数不尽懊悔。
裴柚料想方子穆不会胡言乱语,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小角落,坐在地上思考对策。
现在有三个让人头疼的难题。
第一,原主是女人,却成了上战场的将军。她的性别一旦被人发现,结局可想而知。
第二,谢嘉煜的身份暂且不明。
还有一个最棘手的问题——
如何逃出去,活下来。
兆国身为落败国,认败态度好,及时派使臣带着赔偿来,说不定他们还有回国的一天。可问题是,兆国真的愿意接受战胜国的狮子大开口,接他们回国么。
只怕会赞成将他们处死方能解气。
地牢外突然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人身形高挑。看样子酒足饭饱,准备开工了。
牢内的兆国士兵纷纷不安起身,牢门打开,他们强硬地压走几个人,关上门,狱头对着牢内的人说道:“收到消息,你们人群里有兆国的将军。”
他精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走,对待这群让他们国家不得安宁的兆国士兵,没有半分怜悯。
“识相的,抓紧交代,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
见无人理他,他也不恼。
“我就不信对着刑具,你们还能一句话都不说。”话毕,转身离开。
有人没忍住开口怒骂:“王八蛋,少耀武扬威!”
“还算有点骨气。”狱头缓缓停下脚步,回过身,对身旁的狱卒歪头示意。
狱卒们心领神会,打开牢门,将刚刚开口骂人的人压出来,送到旁边的牢房,准备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