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笑弯了腰,他太了解封情了,尽管那一抹惊诧只出现在封情脸上瞬间,宋祁还是精准地捕捉到,“封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我,你一定以为你的这些孩子都是代运来的,都是别人背着你搞鬼,是我们亏欠你的吧。”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所有跟你谈过恋爱的人,他们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你算什么神仙!你就是个妖怪!”
“妖怪!”
“你看透我又怎么样?封情,从头到尾,从头到尾,都是你欠我的!”
“是你欠我!是你对我不起!”
宋祁伸出手,一把抓住封情的肩膀,这一次,竟让他轻易得逞:“还有宋思思,宋思思那个怪物。一切都是怪物应得的,是你,是你让她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
“咚——”
封情转头,宋思思瘦弱的身躯像一根木棍,杵在两人身后,脚边,是一只打翻的玻璃杯,水在地毯上氤氲成深色,沾湿她的脚底。
宋思思眼中带泪,凄然一笑,“对不起!”
无力感和疲惫感侵袭全身,宋思思想,她为什么要出生呢?她最好的结局应该是被扼杀在萌芽阶段,次一等的也该胎死腹中。可是,她偏偏不知好歹地生下来,还努力活了那么多年。
真讨厌啊!
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
可是,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封情转身抱住摇摇欲坠地宋思思,“对不起,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再回头看向宋祁,封情眼中的温柔不再,只余下凌厉,她招手,宋祁不受控制地滑到她脚边,封情的手按在宋祁的头顶,他三十六年的记忆在封情脑中一览无余。
那……的确是一段黑暗的记忆。
一个男人得知自己怀孕时的崩溃和难以置信,为了生命安全,不得不生下孩子的凄惨和痛苦,生下一颗卵的恐惧,卵中又孕育出一个孩子的恐怖,封情看完,都无法再怪宋祁不够洒脱。这一切,无人分担,无处诉说,未防别人发现,还要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是,要说无辜,宋思思也很无辜。
她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反而是封情和宋祁两人巫山云雨、享受极乐,她又何辜要承受宋祁的刁难和折磨。
感受到宋思思和宋祁父女两人的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封情让宋祁和宋思思两人陷入沉睡。
她想起自己曾经炼制过一处洞府,洞府已经成了一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有山有水,还有她转移到里面的各种动物,她在想,她要不要将现实世界投影进去,创造出一个虚幻世界。
到时候,将她所有的孩子和孩子的父亲投入进去,让他们跟自己再入轮回,重新结一世亲缘。
只是,重开一处小世界,需要等修为恢复大乘期后,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也要经过其他当事人的同意,才好做决定。
因果因果,果然,得道的大因果没那么容易解开。
孩子们只是呈现在面前的果,潜伏在水下的因、以及更多因为孩子们而衍生的看不见的果,才是最难解的。
封情将宋思思两父女放回床上,坐在床边,思绪翻涌。
【那么,为什么是他们生子?】
【而我,又为什么能让他们生子?】
“妈妈,事情都搞定啦!”
钟书鹤活泼的声音由远而近,封情听到时,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别墅客厅中。
“看来,事情很顺利!”心中的杂念暂时放下,封情拿出帕子帮钟书鹤擦去额头的汗珠。
钟书鹤一把撸过手帕,自己胡乱擦两下,宴会之前还从不曾唤过封情妈妈的小孩,这一刻十分自然地叫道:“妈妈,你太小看自己的威力了!谁敢跟一个神人唱反调呢!陆家在陆氏的股份,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八到了我手上。嘿嘿……”
“你很高兴!”封情点了点钟书鹤的额头。
钟书鹤毫不掩饰地点着头,眼中尽是兴奋,“当然啦!谁会嫌钱多呢!”
“最重要的是,今晚之后,我就是圈内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说到这里,钟书鹤朝封情眨眨眼,“妈妈会不会觉得我太猖狂?”
“没有,你这样很好!”封情笑着道。
少年自有少年狂。
小孩子就应该这样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封情相信,以钟书鹤小朋友的精明,她很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对了,妈妈,爸爸说他有事情想跟你聊,让我先去睡觉。可是,我也想听,妈妈,可以吗?”钟书鹤上前,一把抱住封情的胳膊,毫无负担地朝她撒娇。
钟兆鸿跟陈秀丽,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
正好听见女儿娇气的声音,钟兆鸿牙酸地舔舔后槽牙,等着封情拒绝她。
“为什么想听?”封情刮一下钟书鹤挺翘的小鼻头。
“因为我想知道关于妈妈的所有事情。”
“哦?”
钟书鹤看着妈妈认真注视自己的眉眼,心中雀跃,情真意切地说出一个理由:“我觉得,我跟妈妈错过太多事情、也错过太多时间。以后,每一天、每一秒,我都想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们可以彼此加深了解,去做其他的平常母女都会做的事情。”
“好!”封情无法拒绝,抬头看向站在远处喝水的钟兆鸿:“我们去楼上说?”
钟兆鸿点点头,跟在封情身后上了二楼。
刚刚从书房出来,现在又回到书房,看着书房的摆设,想着方才在这里跟宋祁的一场对话,封情心中不由涌上几分怅然。
钟兆鸿找张舒适的单人沙发坐下,看着封情孑然的身影,捋着思路,斟酌着开口道:“封情,书鹤是我的女儿。她是我亲自孕育的珍宝,我不希望,你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你想要知道的,都可以直接问我,我……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