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了宴会厅的主角,虽然她不想要当这个主角。
“宋祁,你这个懦夫!你喜欢她,你爱她,你就去追她!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承认,你只会对着一个孩子发疯,你只敢对着你的女儿发疯。她对不起你,你恨她,就去找她讨债,你却来折磨我!你算什么爸爸!你算什么父亲!”
宋思思伸着脖子,扯着嗓门大喊:“你这个孬种,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这个爸了!”
她想,她果然是宋祁的种,他们父女发疯发得如出一辙。
鼻血一直流个不停,宋思思眼前阵阵发黑,她放任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她等着自己的后脑勺跟大理石地板亲密接触,发出沉闷的响。
视线里,是那个女人走向她的身影。
真是不像啊,一点也不像!
这样的场合、这样混乱的局面,她那素未谋面的亲妈,看起来优雅从容,跟他们这一对歇斯底里,动辄发疯的父女,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的脑袋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掌托住,她听见封情叹口气,对她轻声说:“我来晚了!”
没有抱歉、没有对不起。
没有懊恼、也没有后悔、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听出封情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封情轻而易举抱起宋思思,十五岁的宋思思,瘦得厉害,身上只有一把骨头。
抱着孩子缓步走到宋祁面前,封情看着他。
宋祁无疑是很帅的,岁月格外优待他,年龄的增长赋予了他更成熟的魅力,即使他现在跌坐在地上,碎发凌乱、眼眶发红、形容狼狈,也像是一位落魄忧郁的王子,癫狂的神色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男人已经三十六岁,步入中年的年纪。
“宋祁,这是我的女儿么?”
宋祁摇着头,一点一点往后退:“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情情,别问我,我不知道!”
“宋思思是我们的女儿么?”封情换了种说法,继续问。
宋祁脸上的癫狂之色潮水般褪去,他站起来扑到封情面前,深情地看着她,一遍遍点着头,“是!情情,思思是我们的女儿!她是我们的女儿,你看,我给你取名叫思思,就是我在思念你的意思。”
感觉到宋思思撇过头,将脸埋在自己身前,封情的衣衫濡湿一大片。
封情朝不远处的钟书鹤招招手,等钟书鹤来到自己身前,低头对她说:“陆家愿意为刚才对你的不尊重赔礼道歉,我把陈姐留下来陪你处理相关事宜,有需要办理相关手续,你可以让她call人。能做到么?”
陈秀丽一直跟在封情身后当隐形人,闻言,站出来对钟书鹤笑着做自我介绍:“书鹤小姐,我是陈秀丽。”
钟书鹤愣住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看看封情怀中的宋思思,点点头:“当然能,交给我吧。您先去照顾姐姐。”
封情拿出须弥戒指交给钟书鹤,告诉她使用方法,又往她体内打入护身符篆。
“妈妈,我们呢?”
田非田和田非非两姐妹的声音传来,她们俩被今晚的事情吓住了,此时战战兢兢地躲在田无野身后,跟封情说话的声音都若有似无。
封情抱歉地摸摸双胞胎的头,“你们想跟着姐姐,还是跟爸爸回酒店?”
“我们想回酒店。”两姐妹带着哭腔。
“好,妈妈送你们回去。”封情话音落下,田无野父女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
封情向着钟兆鸿微微颔首,转头朝宋祁伸出手,“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宋祁颤抖着握住封情的手,三人的身体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哗——”
死寂的宴会厅活了过来,刚才他们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想发出声音却做不到,他们应该是被全体封印了,在宋思思倒下的那一瞬间。
“大小姐,大小姐,陆家愿意出让陆氏5%的股份给你——”
封印解除的陆老爷子和他的长子惨叫着,连滚带爬地跑到钟书鹤身前,伸手想抱她的大腿,又不敢,模样着实滑稽。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钟书鹤和她身后的陈秀丽包围,他们绞尽脑汁说着吉祥话,钟书鹤看向几乎快要晕倒在地上陆老爷子,对陈秀丽道:“让人扶陆老爷子去休息,立刻叫家庭医生过来采取急救措施。”
看着陆老爷子被陆家人抬走,钟书鹤伸手拦住陆家长孙:“家明哥,我们聊聊,请吧!”
说完,钟书鹤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人群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钟书鹤突然转过头,看向陆家明:“对了,家明哥最好通知一下陆氏的股东们,在现场的让他们都来,我们聊一下陆氏部分股份转手的事情。”
“陈姨,麻烦您帮我摇人哦。”
钟书鹤低声对陈秀丽交代,然后抬头搜寻好朋友陆心瑶的身影,看见她站在最后面,担忧地看着自己,钟书鹤朝她招手:“心瑶,快来!”
钟书鹤满心振奋。
这一晚,她直观地了解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她出生就在财富的旋涡中心,天生便知道财富和权力的好处。
财富、权力,她都爱。
以前她只能选择财富,但是现在,她可以染指权力。不,还有更加深不可测的东西。
“爸爸,替我压阵哦!”
钟书鹤转头,像一只快乐的小精灵,她朝钟兆鸿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