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怎么办?”阿斯卡列猛咳了几声,维隆卡看着他,将口袋里搓的药丸拿给他,“吃了吧。”
“这是什么?”阿斯卡列捏起药丸,闻了一下,苦苦的。
“药,路上搓的,吃了吧。“维隆卡将药塞进他嘴里,将他下巴一抬,粗糙的药丸就顺着他的舌头滑下去,阿斯卡列眼睛瞪大了,喉咙被药丸磨得生疼,好不容易咽下去,他摸了摸喉结,嘟囔着,“能有用吗。”
维隆卡手伸到他面前:“吐出来。”
“诶?”阿斯卡列看着那只手。
都咽下去了怎么吐啊。
维隆卡险些要掰开他的嘴手指伸进去掏,要不是释尼雪拦着,阿斯卡列嘴就裂开。
“他从何处诞生?”释尼雪算是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地狱那么多恶魔,魅魔从公羊群中诞生,断头恶魔从人的尸体中诞生,鱼怪恶魔从海洋黑暗处诞生,自由恶魔和堕落恶魔从人的情绪中诞生,死亡恶魔从战争中诞生……
那新生的痛苦恶魔呢?
维隆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从男人的□□诞生,是被一个男人生出来的。”
释尼雪和阿斯卡列面面相觑,在维隆卡的瞳仁里倒映着“男人”的背影,俩人探着身子,对视了一眼后转头紧盯着瞳孔里的人影看。
“是不是有人在看我?”余谨又摸了一下脖子,浑身不自在。
小狗很久都是一个表情,呆呆傻傻的,余谨把它从地上提起来,顺了顺毛,“你说呢,有人在看我吗?”
“没有诶,”系统看了圈,“没有人诶。”
“真是奇怪。”余谨疑心重,回过头目视前方,“我总觉得背后有人。”
“是不是错觉?”小狗跑到他肩膀上,“可是后面真的没有人。”
“或许,我可能压力太大了。”余谨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直在西奥多绕圈圈,因为怀亚特不许他们出去,余谨就只能先在西奥多待一天。
“为什么这么听他的?”
余谨坐在秋千上,小狗趴在他腿上,怪叫了几声。
“听他的?”余谨捏了捏他的耳朵,“怎么这么说。”
小狗窝在那,“就是这样啊,你好听他的话,之前卡什把你关起来你直接就反抗了,但是怀亚特软禁你,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如他的愿待在了家里。”
余谨思索着,他不同意小狗说的,怀亚特和卡什是完全不同的,他答应怀亚特留在这也是因为在他心里怀亚特并不像卡什那样......过分?
怀亚特是关心他啊,和卡什不一样的。
“你觉得怀亚特和卡什很像吗?”余谨嗓音沉了沉。
其实他也有感觉,怀亚特和卡什越来越像了,他总是在怀亚特身上看到卡什的影子。
因为害怕他受伤而不希望他离开家,这样的理由卡什也用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为什么要觉得没有他们的保护他就一定会受伤会死,一定一定要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
明明他的身体里有恶魔,明明他不会受伤,明明大家知道他有办法自救,为什么还要以不让他出门为由保护他……
真正的保护不应该是教他防身术,教他如何去应对敌人,教他怎么射箭怎么用刀,被人掐住喉了该怎么反抗……但是这些似乎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人愿意教他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保护他却又不肯教他这些?
为什么?
在他们眼里,他是什么呢。
只有主人怕担心宠物受伤而让宠物待在家里,所以他兜兜转转,不管在谁身边,还只是个宠物吗。
“他们不一样的,”嘴上这么说,余谨却总是控制不住将俩人放在一起,“不一样,怀亚特不是他。”
他放下小狗,独自一人朝后院走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小狗盯着他萧条的背影看了看,他总觉得余谨的心理状态出问题了。
但是主控室里有关的余谨的身体和心理数据报告一切正常,他没有任何问题,是一个健康的人。
小狗躲在墙角看他,水缸挡住它的身体,他看到余谨站在桥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结冰的湖面看,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他的身影在这片因为冬季到来而光秃秃的后院显得那么渺小寂寥,如果这是一副巨大的画卷,那余谨就是微小到几乎无法看见的蜉蝣。
在想什么呢......
系统擅自连通了余谨的内心,他听到了一句清晰的回响——
如果我总是被他们像宠物一样关心,那我到底还是我吗,我该是什么样的,我应该乖巧一点吗。
什么样的才是我,怯懦的是我吗,依赖于强权的是我吗,享受别人羽翼下的安逸的是我吗……
他脑中穿梭的画面就像坏掉电视机所放映的内容,所有的记忆已经破损。
他快记不清自己学生的长相和名字,记不清朋友的笔迹,记不清霍尔叔叔对他说的话,记不清妈妈最后一次对他说“我爱你”是什么样子。
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和卡什和怀亚特的一切,这是他目前最深刻的记忆。
余谨看向远方,他难道已经决定在这个世界度过一生了吗,难道决定一定要和这个世界的一个厉害人物在一起了吗,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自己也可以变得强大的机会?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为谁而做,他无法再说服自己是为了食人族,为什么一定要有立场呢,他可不是食人族,他做的这一切明明只是为了自己。
对,为了自己,这不是自私,没有任何人可以说他自私。他必须要为自己活着,不能再受到别人的束缚,他很强大,即使没有食人族的保护,凭他自己他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在这个世界冒险。
他不属于任何种族,他只属于自己。
没有任何种族任何人可以左右他,只有他自己可以左右自己。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拘泥于情感的人。
他会救食人族,仅仅是因为任务,仅仅是因为善良的内心。
他突然回头,吓得小狗没地方躲,看到它乱甩的尾巴,余谨轻声笑了笑,走过去把它抱起来:“走吧。”
小狗回头:“我们去哪?”
“去调查德普斯森林,去和虫族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