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对对,我吃得少,长得快,不太需要能量的。”鹦鹉急切地看着凛音,它知道凛音才是那个能最终拍板决定它的去留的人。
凛音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两朵阴阳鱼分别隐入石头人和鹦鹉的额头,凛音小队又添两只幻兽伙伴。
………………
林间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个帐篷,折腾了一天的少年们制造出一阵阵鼾声。
月光下,两个值夜人的影子被掩在树的影子里。
“这个还给你。虽然没用上,但是……谢谢。”凛音把从水晶和雨竹那里收回来的玻璃管一起交给松白月。
“不客气。”松白月接过玻璃管,两人的手短暂地贴住了一瞬。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都很默契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的月亮很漂亮。”松白月两手撑着后仰的身体望向夜空。
“你好像很中意和月亮有关的一切。”从名字到幻兽,都是月亮元素。
松白月抬眼看她:“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猜到过。”
松白月在幻兽系就读,武斗成绩一骑绝尘,很早就被内定毕业后留校任教。很多人都知道他,传闻中他出身孤儿院,凛音还记得那些贵族学生把他们两个都归为没妈的类型。
孤儿院的孩子应该都是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吧?她所在的孤儿院之前倒是有过一段时间,满10岁的孩子可以在院长亲自起的名当中选择一个作为自己的名字,但院长去世之后,这项福利就不存在了。
“其实我之前差点就不叫这个名字了。”
松白月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秋天的晚风有点凉,月光,树影,树下的两个人,很轻易地把他带入了回忆里。
11年前,他10岁。也是这样一个月色清浅的凌晨,那天是集体发放院长赠予的名字的日子,他期待了很久,以为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然而那些平时就看不惯他的孩子,果然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放过他。他们把所有写上了名字的纸条全都拿走了,一张都没有留给他。而找护工哭诉,会被视为懦夫的行为,只会让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被孤立得更严重。
平时的他都能忍住不哭,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他哭得特别凄惨。他坐在松树下,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伤心的人。正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吓得眼泪都收回了眼眶。
小女孩好像头很疼,一边走路一边用手揉脑袋。看到他在哭,她很有些看不起的样子,说:“你们男的就是没用,在这里每天好吃好喝好,不用担心受冻,也没有人打骂,有什么好哭的?”
他被问住了,想到了伤心事,眼泪没忍住,又涌出来了。他一边抽噎着,一边告诉小女孩发生了什么,连带着那些孩子欺负他的事情也都一并说出来了。
小女孩听后并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对他升起许多同情,照样还是淡淡的。她说:“名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可以自己给自己起啊。比如你看那边有一个拖把,拖把旁边有一个马桶,你就可以给自己起名叫托马。起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他被逗笑了。女孩也没有多停留,转悠了两圈,大约就回去睡了吧。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到一轮银白色的月亮恰好穿过松树梢。
第二天登记名字的时候,他按照托马理论,写上了“松白月”三个字。
“那你后来见过她吗?”凛音问。
松白月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笑:“见过。但她不记得这些了。”
凛音不知道说什么,她好像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氛围,也不是很习惯闯入别人的回忆。
松白月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说回了两个人都熟悉的话题:“这次回去登记那三只幻兽的时候,要不要建议他们尝试降级登记?”
“降级登记?能行吗?”
原本的计划中,用松白月给的药剂加上血契,绑回去两只玄级幻兽也就罢了,到时候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在皎月城的幻兽用品商店买的。这次一下子进货三头天级幻兽,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继上次松白月自己契约了天级幻兽以后,这次又是他带队,要说他没点特殊本领,谁信?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我记得契约登记会检查幻兽的体型体貌以及基因吧?体型体貌可以伪装,基因要怎么办?”
松白月摇摇头:“你小看了天级幻兽的稀有程度。绝大多数天级幻兽的基因样本,幻兽殿都没有获取成功过。而且实际登记的时候,如果录入的只是玄级或者黄级幻兽的契约,一般都不会再确认基因的。”
松白月对幻兽殿的了解程度让凛音有很多猜测,但她不是一个爱打听的人。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凛音也就不想知道,反正至少认识她以后,他主观上做的事情都是在帮她。
几只夜鸟掠过,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小猫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凛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收天级幻兽当小弟,小弟还一口一个“指引者”地叫它,怎么想都很超现实。而越是超凡的能力一般就越容易伴随巨大的麻烦。说她鸵鸟也好,溺爱也罢,比起靠着小猫天下无敌,她更想让小猫健康快乐地活到150岁。
“以你的能力,通过选拔不是问题。水晶他们契约幻兽以后,入选应该也不难。比赛的时候千万不要对低等级幻兽掉以轻心。单论战力,天级幻兽并非顶尖,尤其……”
“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打算参加天梯赛吗?”今晚的松白月一副发表淘汰感言的样子,让凛音有些疑惑。
松白月的战斗素养她已经近距离见识过了,她一个没幻兽的都要被学校勒令参加,他有什么理由可以豁免?
凛音原本对比赛的事不甚关心,只是没法拒绝学校的安排才会参选。但现在她开始有一点兴趣了——
“松白月同学,期待你在赛场上堂堂正正地和我并肩作战。这样就不用总是躲在暗处偷偷看我。”
松白月指尖微微一颤,借夜色藏住了眼底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