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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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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内只角落燃着铜灯,惑人的晕黄里,李元熙站在珠帘内,玉指朝左侧一点,“你便睡在此处。”

此间布局按简略宫室而制,留有守夜处,挨着南窗放了张半人宽的长榻,榻边箱笼里装有衾被。榻是小叶紫檀木,枕是紫金玉,纵是给婢仆使的,也比那破陋堂屋好。

李元熙神色顿时舒展了许多。

谢玦察觉到这份好转的情绪,眼中幽光微闪,无声暗叹了口气,沉着应‘是’,缓慢伸手覆上腰带,余光瞥见帘边女郎侧过身,手下动作立刻加快,不过几息功夫,已除去外衣拥被上榻,双手覆衾,展出极为规矩的睡姿。

“……”李元熙嗤的一笑,回榻歇下,沉入梦乡。

她神魂安睡之时,整间屋舍骤然被笼入一种难言之境,谢玦睁开眼,眸底深处下意识地闪过忌惮,不是他的,是那修罗煞的。恶鬼是他,又不是他,此刻安分得反常。修罗阴戾暴躁,时常扰他夜不成寐,眼下乖觉,被压制的睡意瞬间如泉水般覆来。

她还活着。

就在他几步之远,触手可得。

令人安心的幽香中,谢玦强撑困顿,神魂俱颤,直到浓烈的情绪再不遏制将濒临失控,他才伸指狠狠揉了揉眉心,默念道咒,放纵自己陷入沉眠。

外头息风摸下巴琢磨,两人同室,又不同床,即便打起来,以女郎的道法,还有这离奇鬼术,谢司主纵使武功高强,但身负恶煞,掣肘之深恐不能敌。那便不用管罢。

遂安然躺树。

随着晨鼓敲响,朝臣入宫,新的消息传入两仪殿。

听林氏女算学堂课出尽风头,皇帝恍惚一瞬,随即一哂,“那女子作答时,谢玦也在罢。”

“是。”平知事也不以为奇,“谢司主师从祖公,心算之能……也是万里无一。”

言语间极短的停顿,令两人都心有所感,殿内霎时静默,落针可闻。

良久,皇帝冷漠道:“将欲歙之,必固张之。不过是修罗饲虎的把戏。”

太学馔堂正开早饭。

有人悄声说着差不多意思的言语,“必是捧杀,待那煞星得意猖狂之时便——”他做了个手刀的动作。

厅内极为宽广,按斋分坐成二十来大桌,每班相隔不远,说话人这桌的掌馔膳夫用勺柄磕了磕长案,肃道:“食不语!”

待饭毕收了膳具,这斋学子匆匆出厅簇拥住一人,七嘴八舌的低语。

“卢济云,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爹亲口说的!让我不可仗着天生神力不敬鬼神,我是担心你们,连假都不休了连夜赶回来的哦。”

此斋是男院外舍广业堂广七斋,都知卢济云厌学,常以练武受伤为由告归,且看他神色飞扬,一只胳膊尚吊坠在胸口哩!

郑义同在七斋,忙问:“你怎知谢司主擅心算?”

“我阿兄之前和我说过一嘴。”卢济云锤掌,“谢司主有沟天通鬼之能,必是暗中帮煞星破题了。”

郑义眼前似得见那女郎清贵至极的姿容,心底竟是不信,皱眉道:“若谢司主真有筹谋,你如此张扬,不怕坏了他的事么?”

卢济云眼底暗光微闪,嘟囔了句什么,一手摊开无谓道:“谢司主多厉害呀,我等只是闲言几句,哪里误得了他!”

馔堂排坐同样以上中外为序,又各分三门出入,外舍女院明三斋与广七斋最近,出厅都在南门,十来个小女郎缀在七斋学子后头听着,其中就有昨日上算学课的几人。

崔令仪沉默。

同谢玦有裙带亲的圆脸小女郎谢元姝摇头咕哝:“我不信。”

一女郎捏她的脸,“昨日喊你去中舍找赵娘子,你怎不去?你没见赵娘子为难之情,她不肯多言,还是与她同舍的顾娘子忍不了,说林娘子恐被邪祟上身,性情大变,如今六亲不认,在家直呼父亲名讳,搅得府中不得安宁哩!”

“林娘子若是邪祟,天底下就没有清白人了!”谢元姝气呼呼地嘟嘴,“赵娘子难在何处?她不同顾娘子说,顾娘子如何告得了你们!”

“这……”女郎眨眨眼,点谢元姝额头,“赵娘子是从我们明三斋考进中舍的,她为人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她可是崔侯爷亲自定品的‘沧海社主’,能写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娘子,胸中瀚海情钟可见一斑。她许是忧心同顾娘子诉愁,没成想顾娘子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主儿。”

小娘子们说话,前边的郎君自也听着。

他们面面相觑。

卢济云一副‘我没诓你们罢’的神情,凛凛劝诫道:“这林娘子邪怪,我一早去外舍丞厅摸了她的课帖,你们定猜不到,她竟把五学大课、乃至女学衍生大课全勾上了!我们外舍如今的魁星郎孔奉宸也只选了三学大课罢?她所图为何不得而知。你们这些上堂课的,季帖已呈,罢课是不成了,只好坐离她远些,勿去招惹,小心为妙!”

有人低声附言:“小小女郎敢六学并考,这点岂不最为可疑。”

旁人戏谑:“你怎不大些声。”

两人侧首,却未回头,心照不宣的挑眉。若被后头女院学子听了,定要缠来争辩了。

“惟有猜谢司主暗中相助,方能解释林娘子为何在课上读《三字经》,她或才如蒙童,只会写些简字罢。”

“你几个昨日不在,不知那林娘子观之姝丽貌美,十分名士风流,然我等好些人一见她便心底发憷,都说她邢亲克友,广六斋的杜郎君还不信,没瞧见谢司主对那林娘子看顾得紧么!只盼谢大人能早日肃清灾邪。”

而被寄予厚望的谢玦正欲言又止、无奈地看着案上未动分毫的朝食。

因难得好眠,公主起来时他未来得及醒转,那恶鬼一夜受制,既躁郁又垂涎,察觉到香风靠近,直接伸手捉住了女郎的手腕,差点将人拽入怀中,他恍惚间忙扶住,公主气得甩袖直拍在他脸上。

他面泛薄红。

不是羞辱,更非疼痛——那点力道不值一提,是兴奋,令他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僭越的躁动。

稍显艰涩地道了声‘是我不对’,再出口的轻哄便自然许多。

“下次不会了。”他冷戾的眉眼如霜雪化冻,流露出淡淡的歉意。

女郎面有蕴色,冷笑斥了句‘下次?夜里滚回你自个儿的破屋子睡去’,又摔了一对铃铛杯,居高临下盯着他俯跪拾捡完才解气。待他穿好衣裳,伺候人梳洗换衣呈上早膳,她却冷了脸并不动筷。

明明方才梳头时她还有过一丝轻笑。

谢玦明白这是碰上了较为棘手的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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