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过来时屋里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因为李老太回来弄午饭,看到夏初外公舅舅在,就煮了荷包蛋招待,楚枫刚进院子就赶上李老太端糖水鸡蛋出来,张口就问:“奶奶,有我的没?”
这十几天相处下来,李老太是发现这孙婿能说会道不见外,还没成亲喊起人来就腻腻歪歪的。
李老太故意逗他:“有两个鸡蛋壳你吃不吃?”
楚枫点头:“吃,我相信奶奶的手艺煮鸡蛋壳都好吃。”
“你这嘴怎么这么贫?”李老太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进了堂屋,楚枫也跟着进去了。
李老太把碗放屋里父子面前招呼道:“来,亲家还有孩子大舅,先喝点糖水垫垫。”
“这就是楚枫吧?”杨老头眼神不好,伸着脖子想凑近点看人,看清后在心里嘀咕,这人怎么是个光头。
杨正先也因为楚枫的形象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把糖水鸡蛋往楚枫面前推:“修房子最累人了,你忙一上午肯定饿了,我这碗给你吃。”
乡下人招待亲戚就是煮两个荷包蛋,有条件的加点糖,煮还只给上门的亲戚煮,自己人是舍不得吃的。
楚枫没有去接糖水,而是问一旁的李老太:“奶奶,这是不是我外公和大舅?”
李老太有时候都被他一副不值钱,上赶着要倒贴的模样整得有点晃神,“啊?啊对,这是夏初他外公和大舅。”
“夏初的外公和大舅就是我的外公大舅,”楚枫先说了一段绕口令才笑着对杨正先道:“大舅,您吃,我刚那是跟我奶奶开玩笑的,您快趁热吃,外公您也吃。”
杨老头对李老太道:“这小伙子看着喜庆。”
李老太点头:“就是,一天到晚呲着大白牙。”
“就是这……?”杨老头抬手在自己头发上摸了摸。
楚枫了然道:“我前段时间磕了后脑勺,大夫给我剃了,外公您放心,很快就长出来了,成亲时我肯定不是光头。”
这时夏初端着个碗进来,放到了楚枫面前。
楚枫低头一看是两个煮得很漂亮的荷包蛋,泡在微棕色的红糖水里,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夏初:“你吃了吗?”
夏初道:“你吃,我不饿,刚刚杂粮饼蒸好我吃了一个。”
楚枫把碗端起来递给夏初:“你吃,你把蛋吃了,糖水留给我喝,我喜欢喝甜的。”
夏初让他整得脸红,长辈还在这里,这人就要来吃剩这套,还要不要脸了?接过碗递给李老太:“奶奶你陪着外公和大舅说会儿话,我和楚枫去厨房做饭,他会做菜,待会让外公大舅尝尝他的手艺。”
楚枫会做菜的事还是段兰英婆媳俩过来帮忙弄野猪肉那天说的。
李老太看出孙子是害羞了,便也没多说什么接了碗坐下陪客人聊天了。
楚枫则跟着夏初去了灶房,一边挽袖子一边问:“今天中午煮什么菜?”
夏初把锅里蒸好的杂粮饼拿出来放篮子里,等会送去三道弯,“先把十九洗好的菜拿进来炒出来,再做家里待客的菜。”
楚枫便站在灶房门口对院子水井边洗菜的十九喊道:“十九,菜洗好了就端进来。”
“诶,好。”十九三下五除二就把盆里的菜沥起来,滴着水就这么用筲箕端到了灶房门口。
楚枫拦住了他:“等下,这水沥干再进来,滴到地上踩一脚泥巴。”现在的屋里都没有铺地砖,都是夯实的泥土地,只有家里条件好的才会在地上铺石板或是石砖。
十九便将手里的筲箕放在了灶屋外的洗脸架上,“小初哥,我来烧火。”说完就要进屋。
被楚风揪住了脖领子,“等下,今天不用你烧火,你去三道弯让石头和老五过来端今天的饭菜,今天家里没人手送过去。”
“哦好。”十九情绪低落地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不让他烧火他还不开心,小小年纪爱黏着别人媳妇儿,是什么毛病?”
楚枫走到夏初旁边帮忙扶着装饼的筐,学着十九的语气叫了声“小初哥”,才问:“你说他是不是欠揍?”
夏初表面正经内心狂跳,还语气淡淡地道:“还没成亲,你别这么说话,被人听到笑话。”
楚枫左右瞅了瞅夏初,故作惊讶问:“小初哥,你脸怎么了?怎么像有点红又有点热?”难为他能从黑皮脸上看出人脸红来。
“你做不做饭?”夏初被他笑得有些恼了。
楚枫便不玩笑了,去拿差不多沥干水的菜,“做,我去把菜拿进来切好就炒。”
楚枫炒菜下手就比较狠,用的油和挖的肉片都比夏初和李老太多,所以石头和老五来端菜的时候就觉得今天的菜不一样,肉片看着多了很多。
老五道:“枫哥,以后中午给你半个时辰休息时间,你过来炒菜行不?”
石头先从菜盆子里捻起一块肉片放嘴里才道:“就是,哥夫郎太抠门,我早说你嫁给他我就吃不上肉了,你还不信,你看看他还没娶你就这样,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枫握拳威胁道:“你再说我把你嘴里那肉抠出来糊你眯眯眼上信不信?”
“哼”石头轻哼一声,学着那些老妇人骂儿子的话,“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白养你这么大……”
楚枫无奈道:“等会你俩和老头子回来吃饭,我炒几个菜。”
石头这才笑眯眯地端着菜盆,对一直没开口的夏初道:“哥夫郎,我们送饭去了!”
“好。”还没成亲被叫哥夫郎,夏初虽羞恼但还是应了。
说是做几个菜,但是家里食材有限,就炒了个肉片炒丝瓜,韭菜炒鸡蛋,清炒红薯叶、肉片焖豆角,菜不多但分量足。
吃过饭后杨家父子见夏家人都忙便告辞了,本来杨正先看这边忙想过来搭把手,但夏初拒绝了,因为杨老头身体不好,身边需要人照顾,走的时候李老太还跑后面李家借了三十个鸡蛋让人带回去,又说好八月十五去接父子俩过来喝喜酒,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到村口。
夏初回到家,把他外婆绣的枕巾和喜服拿出来给李老太看,李老太看了觉得有些惭愧,夏初婚事定得急,她都没来得及准备这些,本来到成亲也能筹备好,但又忙得根本没空摸针线篓子。
眼看着到插秧的季节了,今年还是把种谷拿去二房家请他们帮忙育的。
“这喜服你穿是短了,我还要给你改改,你外婆手艺是真不错,”李老太说着叹了口气,“唉,她走的时候你和至儿也没去送送她,等你成亲了还是要去杨家走动走动,也去给她上个坟。”
“好,”夏初点头应了,“我大舅母走后,大舅就一直单着,那边也没个孩子,说是这添妆给小姨家哥儿也准备了一份。”想到以前没去看看两个老人,夏初还有些愧疚。
李老太感叹道:“一大家人,没个孩子就感觉没指望一样,你外婆也是苦了一辈子。”
“奶,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将来至儿娶亲你还要抱曾孙呢。”
“我还用等他?我等你过两年就能抱上。”
“奶,你说我是不是该给楚枫绣件新衣?”
“你会绣?”
“我……我给他缝一件红衣裳吧。”
“一个大男人缝一件红色衣服多浪费,平时又不能穿,你给他缝件平时能穿的颜色,再绣个红腰带成亲那天穿穿就行了。”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