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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弘辰这次是动了大怒,东苑西苑都是死气沉沉,连吃饭时俩人都整个王不见王错开时间进食为天。
苏雪是不打算主动道歉的,是萧弘辰不明白这官场规矩,他一点错都没有。就算有一点错,那也是为了帮萧弘辰,怎么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但是眼见着他俩这样置气,这遴选的事情也推行不下去了。
林楚楠走进萧弘辰的书房里,送上了一份文卷。
“王爷,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萧弘辰一边问一边从林楚楠手里接过文书,这是一份治水要略,但形式上更像考卷,一问一答,既有如何疏水,如何保留良田这些普通问题,也有如何清算官员这种棘手问题,这一卷主要在疏水泄洪上写得最细。
“确实新颖,说到解除水患,旁人往往都说如何疏水,而他竟然说要筑堤束水,以水攻沙,”萧弘辰仔细看了又看,“真是天才。”
“写这些的人是谁,供职于哪里?”他问。
“是名都御史,三十二岁。”林先生答。
萧弘辰点点头,看来不用苏雪,一样找得到人才,“那便请他快到府里见见吧。”
“好。”林楚楠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但是这位官员,是苏公公举荐来的。”
萧弘辰噎住,瞪大了眼,“不是说不要他举荐的人吗?”
林楚楠悠悠道,“王爷认为苏公公因私心引荐庸才,和现在自己因私心不见贤才,其实本质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
林楚楠眼见着萧弘辰要发火,把刚刚的文卷举起来,“王爷,这就是苏公公出的题。”
萧弘辰愣住,“苏雪?”
“是,苏公公把考题卖给有心要随同王爷治水之人,然后再仔细选拔,把足以胜任的官员推选到王爷这里。”
这可真像苏雪能想出来的主意啊,不仅要收通过之人的礼,连只是有意参加选拔的人他都不放过。
“无疑苏公公是小赚了一笔,但是王爷可是赚了一番大的。”
这林楚楠是被苏雪传染了,怎么也说起歪理来了?
“王爷,您得承认,同您去钦州,这不是件美差。”林楚楠的话萧弘辰还是听的,“但是这些人宁愿要自掏腰包,也想求得这个机会,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也许他们是想贪污工部预算,或者是借着幌子沿途收取其他的官员的上供呢?”
“王爷,这些人的背景咱们也看过,有世族有商贾,还有籍贯在钦州附近的当地人,他们若不是抱了要好好治水的心思,何必放弃现下安稳的官职陪您走一趟随时可能受灾的钦州呢。”林楚楠嘶了一口气,“而且托内府办事,给些银钱是很正常的,反而要是苏公公什么都不收大家就该怀疑他的动机了。”
萧弘辰当然说不过林楚楠,“但是苏雪这样做就是错的。”
“这就是您和苏公公自己的事情了,”林楚楠本来就是可惜这些差一点就被埋没了的年轻官员,根本不关心苏雪和萧弘辰,反正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说着谁都不理谁,也没见王爷这短过点心,苏雪那短过炭火。
林楚楠刚要退出去,却被萧弘辰突然叫住,“林先生,这些给苏雪的官员,你要把名字都记下来。”
如果真按林楚楠说的,这些人以后都是有用处的。
林楚楠欣然点头。
……
西苑本就阴冷,再加上苏雪成天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琴闲好几次都觉得自己真要见到鬼了。怪不得伺候那些冷宫妃子的太监们总是奇奇怪怪,谁天天在这种环境下能不发疯啊。
琴闲给苏雪换过炭盆之后就会自己的偏房待着去了,他最近爱看话本,一看入迷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比如现在有人偷偷摸进苏雪的屋里他就一点都没察觉。
苏雪躺在穿上,脑袋垂在床榻下面,赤着的脚踏在墙上,被子被卷到了身子底下,他手里抱着和萧弘辰一人一个的小暖炉。
怎么就有这样绝情的人,自己不过是收了那么一点点好处,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而且同自己服个软又能怎样,他都知道自己错了,非得等自己爬过去朝他低头吗?
算了,低头就低头,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
苏雪刚下定决心,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靴子,即便倒着看他也认得这靴子,这是他请了出宫的老绣娘绣给萧弘辰的一双蟒纹暗纹靴子。
“都说了要你多穿些衣服。”萧弘辰窝着腰,试图和苏雪平视。
苏雪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乖乖巧巧坐在床上,“王爷。”
萧弘辰呼了口气,来到苏雪边上坐下,“林先生给我讲了些官场上的规矩,你收钱办事,是受旧俗所碍,而且你力荐的那位都御史,聂放,我也确实觉得很有才能。”
苏雪噘噘嘴,“他家是两江都有名的大富商,经营着许多当铺钱庄,送我的那些礼物不过皮毛——我不说了,”他凑到萧弘辰肩头,软绵绵道,“王爷,我们不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