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第二天苏雪总算睡饱,开始躺在床上哼唧,琴闲端着药碗伺候在床边,“小祖宗,您这么闹一次那辽王真的能让您进屋?”
“当然,”苏雪心想守诺算是萧弘辰少有的好品德了,但是他不能和琴闲说这些,只说,“一会等王爷来了咱家再敲打敲打他。”
琴闲听完这话笑了下。
“你笑什么?”
琴闲把汤匙贴在苏雪的嘴唇边,“总感觉小祖宗你用在王爷身上的功夫比用在圣上身上都多。”
“怎么这么说?”苏雪上唇抿着药,抬着眼看琴闲。
琴闲歪了歪头,“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琴闲原先是钟鼓司的人,钟鼓司的油水很少,分到那去的多是些没使银钱的无知小子,和一些……
这皇城中的太监有十万之数,自然也要分三六九等,而这人一旦分出等级,不压榨压榨下面的人也就看不出权力的作用了。
钟鼓司里就藏着那些长得不错却没什么地位的小太监,他们像那些教坊中的乐妓一样,台上给宫中的贵人表演,台下给那些有权势的宦官消遣。
琴闲原本就是其中一员,不过他遇上的是苏雪。
苏雪前一世就看够这种事情了,他还做小珰的时候也没少被人揩油占便宜,实在感受不到这样摸一把撩一把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他们可都是太监诶。
所以当钟鼓司掌印把琴闲送到他跟前的时候他也就是抬了抬眼皮,让琴闲在自己跟前弹了会琴。
但是琴闲的手段可要比他那张透亮的小脸蛋有用,他直接把钟鼓司掌印这些年来贪墨内库的证据塞进了苏雪的衣服袖子里。
“你不怕咱家把这事告诉给你们掌印?”苏雪问。
琴闲低着头,在紧张,但也有几分胆色,“苏公公对我的态度就证明您是正直可靠之人。”
自己这样都能算正直可靠,可见这琴闲以前经历的都是什么腌臜事了。
正好司礼监当时受先帝的压力正准备推出个典型以表节俭用度之心,他就把这位钟鼓司掌印交代了出去。
琴闲也从此事之后跟在了他身边。
“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苏雪抬了下眉毛,琴闲就探出身子去看,他眼睛凌厉,只稍稍看下门外的身形,就给苏雪答,“小祖宗,是王爷。”
一个王爷,不找人通传,竟然自己敲门。
这萧弘辰的规矩确实得好好学学。
苏雪微微抬下下巴,示意琴闲去开门,自己掩着面咳嗽起来。
萧弘辰对琴闲点了下头,“他怎么样了?”
“昨晚苏公公还是高烧不退,大夫们好不容易才救回他这条命来,”琴闲在苏雪身边耳濡目染,这种小谎手到擒来,“还得用药吊着呢。”
“府里的药材要是用得上的,你们尽可取用。”萧弘辰的声音有点哑,样子也十分消沉,他看起来可比苏雪受折磨。
苏雪咳咳两声,虚弱地朝门口伸着手道,“王爷,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您如此费心。”
萧弘辰听到他的声音,走进来。
苏雪倚在榻上,散着头发,止不住地咳嗽,病容苍白。
“苏公公,那晚的事情,”萧弘辰的脸色比苏雪还难看,他是真没想到苏雪会病得这么严重,“我,不是故意要……”
他是个军人,从来不会啰嗦,直接就低下头,“对不住。”
“……”
这反而让苏雪有点不知所措了。
在他的印象里,萧弘辰杀伐果断,说一不二,是个十足的暴君,但怎么,怎么这么轻易的就……
旁边琴闲也是惊讶,一个太监一生都不一定听到这么真诚的道歉,更何况来自于一个宗室王爷。
他一边对苏雪萌生更多的敬意,一边退出房间顺便把门给两个人拉上。
“王爷,您别这么说,反而显得奴婢不懂事了。”
“我没这个意思。”萧弘辰看苏雪榻前有个凳子就自己坐过去了,顺手端起一边的药碗,舀了一勺,“只是我确实刚到京城,不太清楚你们那些,嗯,习惯。”
萧弘辰的耳朵微微泛红,“所以你在被里那样,我有点吓到了。”
苏雪听萧弘辰这么认真地解释,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你在宫里,也这么伺候皇兄吗?”
“……”
苏雪愣了好一会,不知怎的,自己脸也红了,“圣上千金之躯,奴婢哪有机会近身伺候啊。”
“哦哦,”萧弘辰点了点头,又好奇道,“那你,一般怎么伺候皇兄呢?”
“只是为圣上更衣,脱鞋,等在外间,随时听圣上的吩咐。”苏雪不知道萧弘辰为什么这样问,但直觉这对话有点诡异,回答起来有点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