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娜帮拉娅拉上了裤子,将换下来的布料用随身的小袋子包裹好。
“我来吧。”加文对自己没能照顾好拉娅感到愧疚,他自告奋勇接过那袋子帮忙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我要……我要留在这里,”黛娜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一开始只是想穿上母亲的那身皮衣,她渴望做点什么好事也成就一段传奇,但是在这个雨林里,就在这里,黛娜感觉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她不必一定穿上母亲的皮衣加入早已解散的美国正义会社,她……她可以在这里就这样为这群红皮肤孩子做些什么,“加文,你知道像拉娅这样的女孩这里还有多少吗?”
“在这里就一个,但是我想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
又一个夜晚,加文还是独享一个帐篷,消失了一个白天的幽灵再次沉默上线。
“你要留在这里当你的弥赛亚吗?”
“你对我有偏见,你绝对对我有偏见!”加文斥责着用一种很严肃的目光谴责列斯,他的杏眼瞪得溜圆,眉毛可爱地簇在一起,“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个独裁者呢!我才八岁!而且,我要回家找到我的布鲁斯和克拉克,我的玉米还没收呢!”
列斯又不说话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忍不住话,是因为死掉才这么快言快语吗……这可真古怪。
“我总感觉你要忽悠我点什么……列斯,我不想我们这样,”孩子膝行到幽灵面前,直起自己的大腿抬起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手指狠狠的戳了蝙蝠的胸膛,“我们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要坦诚。”
他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顺着加文,但是他的蝙蝠在爱上面给了他丰沛的饱足的灌溉,这让加文在想到列斯有可能在哄骗他的时候会伤心。
“列斯,”加文突然又放软了声音,童音闷闷的带着一点几不可闻的哭腔,“你经历了什么啊!”
列斯本来想张嘴说的话说不出口了。
太柔软的孩子了,超人也会有这样柔软的时刻吗?
“我不是他们的弥赛亚,”加文仍然在絮絮叨叨敞开自己的心意,“爸爸跟我说过,没有什么人能当其他人的救世主,超人只能移开坠落的飞机,他移不开人心中的大山。”
“而有人会愿意成为他们的弥赛亚,”苏联的幽魂头一次向加文这样完整的描述他们没曾踏足的莫斯科的那个明日之男,“他将斯大林格勒装进一个瓶子里*,他在每个不服从他的人头上都安装上那奇怪的洗脑装置,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高高兴兴的将权力交给他,敬畏的看着他重新重建他们的社会——他将贫困疾病从这些人类世界根除,也将对他的反对从这个世界根除。”
“乌托邦实现了,不是吗?”
“你认识的拉科塔,拉娅,他们只要肯一起将权力交给超人,那么他们将会拥有在超人庇佑下的远离贫困无知疾病的权利……”
“超人很棒,是不是?”
不,加文发现了这里面的可怕之处,他曾经趴服在布鲁斯的膝头听他讲过完整的第三帝国史,他是坐落在北极的孤独堡垒的主人的儿子,他曾经见过超人的所有放在堡垒中的收藏。
孩子的嘴唇在颤抖,他只问出了一个问题:“国家的定义在谁的手里?超人吗?这个国家是谁组成的国家?”
加文感到头晕目眩,拉娅是没喊求救吗?她用布尔语喊出的救命会被超人听见吗?
这个世界上有超过5000种不同的语言,而超人不会布尔语。
如果说世界在超人的掌控之下,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超人能养护好吗——这究竟是超人,还是布莱尼亚克超人?*
当超人笑着和莫斯科的儿童们聊着人类探索宇宙的进程的时候,他真的来得及去关心在亚马逊雨林那因为过早怀孕而死在产床上的少女吗?
是这个世界的超人超出了加文理解的强大——还是因为他真的以为他给了这个世界所有皈依他的人一个美好的人生?
列斯就这样看着陷入沉思握紧拳头的超人的儿子,帐篷外还是雨林中特有的虫鸣声和蛙鸣声。
“所以他是这个世界的神,但这个世界不应该有神,加文,神不应该干涉人的生活,不是吗?你的父亲克拉克,那是一位成功的受人尊敬的超人,他不也是这么教你的吗?”
“……”加文说不出话,他甚至开始感觉到痛苦,无论是氪星人还是亚马逊人都不会呼吸碱中毒,可加文已经开始大口的攫取空气了。
“你有办法终结这个神的统治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