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眼球炸开，露出黑洞洞的眼眶，三盘散发着寒气的金枪鱼刺身出现在餐桌，每一片鱼肉都浮现着她们童年的记忆画面。

尤利西斯的刺身显示的正是年仅12岁的小尤利西斯被第二个吸血‘朋友’背刺的场景，子弹擦过他的耳尖嵌入身后的墙壁，亲眼目睹‘朋友’朝他开枪想要射杀他，弹壳落地发出金属共振声，小尤利西斯反应迅速，做出判断，扣动扳机反杀了‘朋友’。

别问，问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一朝被蛇咬继续被蛇咬甚至跟蛇玩，总爱拿未来去看人，过去的那人背刺你，现在那人背刺你，未来那人未必会背刺你，永远情感迟钝，永远被背刺吸血。

他真的，我哭死，好感动。

西尔维娅的刺身映出童年时拿着奖状，奖状拿到厌倦，面色冷酷傲慢的女孩，站在领奖台，好似对奖励习以为常到不以为意。

底下的掌声稀稀拉拉，家长指着自家孩子说你要多学学人家，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要好好学习，以后才会有好工作，才会有出息，可以坐在办公室空调吹吹舒服着呢。

因此被同学暗戳戳排挤，他们也不敢真霸凌西尔维娅，老师会护着学习好的孩子，而西尔维娅也并不合群，只是经常成为团体或班级的领导者。

江闻道的刺身则是他六岁时痴迷于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E＝mc)，用生日收到的铀矿石标本（母亲的朋友一名地质学家送的礼物）与自制盖革-米勒计数器，试图验证‘能量转换的临界点’。

结果不慎引发微型链式反应，导致家中的地下实验室发生低当量核武器爆炸，危险时刻，听肆抱住他飞向远处逃离核爆点，却还是受到了辐射灼伤，她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说没关系，最后在白板用马克笔写下‘E≠∞’。

尤利西斯低头看着昏迷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知道听肆这混账多半是个死骗子，在江闻道六岁就认识，怎么好意思说才认识四五年？

气得牙痒痒。

“列车替换的记忆食用可能会被污染，就像小朝看到的扭结形态画面一样。”尤利西斯用餐刀挑起鱼肉的记忆画面。

西尔维娅揉了揉太阳穴，过度思考很消耗脑细胞，“我不太清楚我的那片鱼肉有什么污染，但你和列车长的很好分辨，你的很可能是开枪的声音、包括火药燃烧后的残留物和有害气体的味道?可能对人体产生危害，子弹发射后也会处于‘击中/未击中’的量子态，这一类的，列车长就更简单了，结合已知信息，可以推断吃下鱼肉后，记忆中的核爆会同时处于‘发生/未发生’的量子态，此时就需要消耗大量精力去稳定现实的锚点，避免分不清记忆与现实，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可能会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味，耳边回想着盖革计数器的死亡滴答声，以上均可遇有所补充的污染。”

“也可能患上辐射病，无论是真实的得还是自以为得出现这类幻觉。”尤利西斯补充。

西尔维娅若有所思：“对列车也会有影响，这些同样是创伤性记忆。”

“互相损坏双方利益，有点同归于尽的意思。”尤利西斯皱眉，“我不认为我们只能选择这条路。”

极限不应该在这。

“记忆的处置权现在在我们手里不是吗？我们现在是替换记忆的主导者。”西尔维娅夺过三盘金枪鱼刺身倒进垃圾袋，从玩家的系统空间取出纸和打火机，“如果记忆受损呢？被烧毁的记忆是可以等同于不存在的，烧成灰拼也拼不回来。”

火焰腾起，熊熊燃烧，空间坍缩，一个眨眼场景切换，她们已经脱离了‘镜像世界’的列车。

尤利西斯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料，拧开水龙头扣住他瘦削的手腕重新洗干净手背的血，那个深入皮肉与骨头的伤口看起来很深，将其洗干净后，尤利西斯又再度包扎起伤口。

垂眸看了眼江闻道手腕佩戴着的手表显示的时间，06：55。

‘镜像世界’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对等。

只剩下五分钟，而关于列车与切尔诺伯格却还有许多没有搞明白的。

但这不重要，他不是江闻道，要去在乎和纠结这种，刨根问底，目的达到了就可以了，只要活过五分钟，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就是他们。

西尔维娅显然也注意到尤利西斯的小动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态度强硬：“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维奥莱特、切尔诺伯格和蒂格诺维尔还你们口中的那个游戏和现实是什么意思？但我要你们带我去那。”

尤利西斯眉梢微挑：“嗯？”

—

从很久以前，西尔维娅就进入了这个所谓的无限流游戏，副本、排行榜、直播和打赏。

她拼尽全力地夺得了排行榜第一名的宝座，不论是什么时候她都要是最强的，对第一就是有种莫名的执念，上进心强得可怕。

但从个人情感来说她不喜欢直播，有种动物园游客观赏里面的动物的既视感，而直播者就是被观众观赏的动物，表演的好就打赏一点积分，就像游客看到哪个动物讨喜就打赏点食物，投喂给动物吃。

只不过直播可以赚取的积分和利益，让她再三权衡下仍然选择了直播，可以为自己谋取利益，何乐而不为？

她有想过这么一来，人类与被观赏的动物有何区别，但仔细想想，这种对比没有任何用处，反正都是不观赏的。

物化就物化呗。

她在游戏里建立了公会，带着许多女孩杀出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浴血奋战，可谓是在游戏里很有名声。

直到某天，她发现有人超过了她，于是立马开始刷副本，要超越对方。

在不懈努力下，她是超越了对方，但只要稍微有点松懈就会被立马追上来。

为此，她让公会里负责收集情报的女孩调查过这个人的资料，是一个长相俊帅，独来独往，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的男性，他似乎天然地不排斥副本的一切，不会被副本影响，就好像与副本里的怪物是同类，对玩家再难的副本对他来说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西尔维娅感到纳闷，更纳闷的是，在这之后，有一个新人有了亮眼的成绩，被直播间的观众大肆宣传，有人开始关注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也不乏有观众自视甚高，抱着蔑视态度看那个新人，但全部都会被打脸，然后拜倒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