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纪沅笑盈盈说完,见宁宁已有了主意没再继续或是翻阅手稿,或是增添内容,便和她一同收拾起来。
听到这话,默维倒不意外,只是因着纪沅说话时的神情,感到不寒而栗。
国舅此人“丰功伟绩”颇多,往上数最骇人听闻的,还是谋害先国主雅薇安陛下一事。然而里面却是大有门道。当日雅薇安陛下实则与眼下伊丽缇的情形大致相似,不过因由亲近之人捅了刀子,才让情况急转直下。
知晓国主病情的人不多,巧合伊理索西小舅和克尔莱多都在其中。懂药理,有能力近身侍候好换掉汤药的自是克尔莱多。只是谁会把怀疑打到才受了国主赞扬提携的克尔莱多身上呢?
当日的国舅还算势大,幕僚无数,自有贤士为他解忧。因而和克尔莱多两人一拍即合,犯下这滔天大罪。
事后为扶持新王两方明面上倒是亲近许多,只是现在两方均顾不得往日情谊了。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倘或一定要有一人为大业先牺牲,谁会情愿那人是自己呢。
“死人,如何动手?手下的暗卫都不是吃素的,如何突破呢?”默维低声说着,似在思量,未待她说出个合乎心意的答案,便接受到宁宁投来的眼神。
起初默维因在欣赏宁宁这让她觉得无比熟悉,又有些不大一样的容颜,不知不觉间有些目眩神迷,好在见宁宁指了指默维的佩刀照月,便瞬间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涌上心头。
答案在我?回忆起上一次使用暗之力,似是恍如隔世。唯有被缓慢治愈的伤痕在提醒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因见默维已想到了答案,宁宁自不再复述,只渡了些魔力好帮她藏住气息以免露馅。而后便是几人下了马车,款款跟随伊丽缇派来引路的亲信去到她跟前。
“距最近一次与阁主相聚,已是两年有余。若非有你定时派人送来药水稍作慰藉,我只怕日夜悬心你会有个好歹。”伊丽缇一见宁宁便露出笑容,随后如同过去那般递向她过去一只手。
宁宁则是轻轻把手搭上去,容伊丽缇将宁宁牵到跟前坐下。做完这个,伊丽缇本要说些话,谁知突然咳嗽得厉害,只好先缓缓再言其他。
见状宁宁忙为她把掀开的被子妥帖地盖好,再是递给身边人一个眼神。纪沅自是察觉到了,因而把带上数盒的丹药一并交给侍候在另一边的伊丽缇亲信。
“近几年挥金如土般把苦心寻来的宝物皆砸在我身上,日子长了竟是不见半个声响。倒是可惜了。”往日笑眯眯的眉眼皆成了压不住的倦怠,只是她仍旧强行打起精神来,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宁宁,认真听她说话。
“身外之物的贵重哪能越得过人呢。或是收集或是炮制这些个死物,不就是为了现在吗?”一面说着宁宁看向候在一旁的侍女,那人一见宁宁看向自己忙把带来的东西呈上。
闻言,伊丽缇听得心中一暖,愣愣地看着宁宁用沾湿的帕子为她擦拭额间的虚汗。这病最初伊丽缇原不当回事,直到后来越发严重才勉强上了心。
总算忙着请来医师,谁知那日宁宁得知消息如此迅速,傍晚便命人快马加鞭送来刚炼制成的一批药水。虽说隐隐之中总觉得病根未除,可依托着宁宁源源不断送来的东西,倒让真就帮伊丽缇争取到了生息。
伊丽缇见宁宁把一张手帕递到自己身前,于是便接过擦拭掉眼尾的泪水,因说道:“是的,我的这条命可是全靠你吊着的。如此见你们都这样辛苦,我竟是迟迟都不见好。这让我如何作想呢。”
在场者无不泪眼婆娑,因见场面越发难以控制,伊丽缇亲信便领着其余人出了房间,独留下宁宁及默维和纪沅几人好与伊丽缇继续说些贴心话,期望着可以让她开怀。
随行来的其余三位门徒则早被宁宁指派去了与侍候伊丽缇的几位医师一同商量着配药。
“辛苦了,吃了那么久的药,如今是该见好了。伊丽缇大人收着些心只等着再度展露欢颜就好,莫要忧虑了。”宁宁好一阵温声安慰,才含笑说着,遂起身让开位置,“此行我还带来了一位旧相识,大人可要猜猜是谁,保准会让你高兴。”
听到这话,伊丽缇正要坐起身来,宁宁反应迅速,挪至床头为她调整了枕头的位置。而后伊丽缇懒懒地枕着枕头,看向刚才站在宁宁身后的女子。一面说道:“旧相识?受过你恩泽的人足以排到别族去,我哪能皆认识呢?不过能有幸再见到你已是格外高兴,只不过我近日气色不大好,所以未能瞧出来罢了。”
尽管这样说着,伊丽缇心底显然升起几分好奇和期待的,因而仔仔细细打量起默维。“这举手投足,倒像我认识的另一个孩子。”
她仍旧是向刚才那样递过去一只手,默维则快步来至伊丽缇身边,先是缓缓蹲下,再抬起头来好让伊丽缇瞧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