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宋狄云围住了,小院里的人出不去,饶是那些暗卫身手高强,也敌不过人多势众,就连出门去通风报信也没发。
宋月朗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那了无生气的模样谁看了都不会觉得那是个活人。
小姑娘趴在宋月朗床头守着,眼睛一眨圆滚滚的泪水往下掉。她要是一顿不吃东西,肚子就难受得厉害,父亲在床上不吃不喝的睡了两天,肯定是很疼很疼。
硬闯出不去,好言好语示弱必定行不通,宋狄云自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笃定宋月朗如论如何还是会回到他手上来。
暗卫守在门口,院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时间一时一刻的过去,时间仿佛凝固住了那样焦灼。
顾晓星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火炮,他摸了摸宋月朗额头上的温度,咬牙往门外跑。
宋狄云拿了把椅子就在院门外守着,他看见小孩从里面跑出来,笑了:“出来了,这是想好要把你家公子送给我了……”
顾晓星根本不看他,目不斜视的朝东边跑去。
“二少爷,他好像朝老爷的院子跑去了。”
“让他去吧,”宋狄云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孩背影,慢慢躺回椅子上:“还是年纪小啊,没看清他家公子在这个府上,到底有多少份量。”
顾晓星跑到正院时,宋阳正准备歇下了。他仗着自己人小,又是在宋府长大的,在丫鬟小厮面前混了个眼熟,所以看他跑过来,也没人多看他一眼。
“老爷,老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顾晓星趁人不备,一下子冲进内间,跪在地上用力磕头:“他中,生病了,现在躺在床上三天都没有醒过来,求求您,找个郎中替他看看吧!”
顾晓星身子整个伏在地上面,磕头一下比一下狠,不多时地上就有了一滩血迹。
“你是宋月朗院子里那个?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没有吩咐竟然私自闯进主人内院里来了,”宋阳不悦的皱眉:“你家公子没有教过你规矩,也没有交过你尊卑吗?”
“都是奴才的错,老爷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只是公子他现在危在旦夕,求老爷救救他,”顾晓星抬头,额头上的血水混着泪水往下流,他摸了一把脸,恳求道:“老爷您去看看我家公子,他真的不好了。”
“哎哟,这血可不要把我的地板弄脏了,”秋姨娘上前来,嫌弃的捂着鼻子:“大少爷要是不好了,自去请大夫,跑这来找老爷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苛待了他呢。”
宋阳本想问问宋月朗如何了,一听这话,被带偏了话头:“你家公子前几天还在好几间店面前逞威风,这几日就病得厉害,要了命了?”
“是真的,奴才不敢骗老爷,”顾晓星又弯腰磕头:“老爷不相信,和我去看一趟就是了,只看一眼,老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一命吧!”
“没听见夫人说的,有病就去请郎中,求我过去有什么用!要是真病了,有这磕头的功夫,早也去街上把郎中请回来了。”
“老爷你也别生气,您日日都把云儿带在身边,大少爷心头吃味也是人之常情,”秋姨娘奉上一盏清茶,团扇轻摇着给宋阳降温,温柔小意的劝。
“总归是您的亲生孩子,血浓于水,哪还真能生分了?我看大少爷让这孩子大半夜的来这磕头就是想把您请过去认罪,不然您跟着过去一趟,也好把父子心结解开,往后咱们家才太平了不是?”
“不是的老爷,我,奴才没有骗您!”顾晓星到底是个孩子,急忙大声辩解:“公子是真的中毒了,我那还有鹿头没有收拾,老爷您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小孩越说越邪乎了,怎么连鹿头都出来了,”秋姨娘笑道:“知道你家大少爷心急,但是这样的说辞哄你这样大的孩子还差不多,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老爷这些把戏年轻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了。”
“是真的……”
“够了!听说你还在书院上学,你每日的吃穿都是用的我宋家的钱!当真以为我比不得你那个猪脑子!”宋阳大喝一声,重重拍在圆桌上:“往日对他弟弟就诸多不满,有些蝇头小利恨不得自己占尽了,屡次坑害云儿倒也罢了,如今还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来邀利争宠。”
“滚回你的院里告诉宋月朗,我看重的是他弟弟赤子心性,以后整个宋家都是他弟弟的!他要是安分守己,日后府上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可要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这个当爹的翻脸不认他这个儿子!”
顾晓星瞪大了眼睛,茫然又震惊。他不明白,公子和顾潭渊同他不是亲手,尚且能爱他护他,顾晓星现在都记得公子第一次牵住他手时掌心的温度,还有骑在顾潭渊颈上摘下院里那颗最大橘子的香甜。
但为何眼前这个人明明和公子是亲手,又憎恨厌恶得像是世上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