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傍晚,黑云沉沉遮满了天,院里虫鸣鸟叫不停,到起风了也不见歇着,更嘈杂了。
宋月朗还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盯着那株已经谢了的绿牡丹,眸光如古井谭波,一片幽深。
“公子,为什么要二少爷去签卷契,”宋阳走了,这一直趴门缝偷看的小子就跑出来了,小脸愤愤:“他什么都没干,我都听见了,您出门伤了脚的时候,二少爷天天出去玩,家底儿都要没有啦!”
“你还知道家底儿?”宋月朗低头看他,笑了笑:“你有没有家底,拿出来我替你存着,算七分利。”
“公子!”小孩跺着脚:“他们就是欺负人,欺负你好说话。”
小孩都懂的道理,就是宋月朗捡柴生火做饭,忙活了一整天,开宴的时候,端菜上桌介绍菜品的人变成了宋狄云。
宋阳的说辞无非就是那几个,宋狄云年轻,不如宋月朗左右逢源,出去谈生意老是吃亏,都是一家人,做兄长的多多帮衬也无妨。
“兄弟之间不好有一个太冒尖,外人要看我们家的笑话。”这是宋阳的原话。
有什么不好,看什么笑话,宋阳没仔细说,宋月朗也没仔细问。
有的事情可有可无,顾潭渊临走时那张抿着唇冷冽的脸出现在脑海里,宋月朗顿了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点头说了个好。
“我没有被欺负,”宋月朗擦了擦晓星脑门上的汗,小孩身体燥,稍稍热一点的天气一激动就出汗:“我也不好说话,你家公子在外面凶得很呢。”
晓星完全没有被在外面凶得很的公子安慰到,撅着小嘴:“可是他们把你的东西抢走了,公子不生气吗?”
“我不生气,”宋月朗手上动作轻柔,声音也淡淡的:“都是一些无光紧要的东西,拿走了也没关系。”
晓星似懂非懂的,但是看宋月朗不在乎的模样,好像也感觉到那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点了点头,勉强的:“好吧。”
“去看书罢,”宋月朗摸摸他的头:“晚上给你熬碗甜汤,等你默完那篇秋训就吃。”
“好!”
小孩好哄,说了两句加上有好吃的就开心了,小短腿跑到门槛的时候还绊了一下,扒着门框才进屋。
天色更暗了一点,乌云蔽日的天空下,宋月朗盯着虚空发呆,半晌极缓的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