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一刹那,十七看见了一双澄澈如紫宝石的眼,淡漠,疏离,不杂一物。
马车辚辚而去。
十七收回目光。
见他不解,跟随的女妖低声解释道:“小夫人有所不知,那是大殿下的车架,我们从来与他们不和。”
此时雪鸾已经在十七的膝上睡着,女妖便多嘴说了几句两人的过往。
最后提醒道:“小夫人千万不要靠近他,那位脾气不好,品格低劣,又生来是残次的胚胎,几乎无人看好他做什么妖皇。”
十七有些惊讶。
据女妖所言,当年妖母怀上妖胎时肚子格外的大,起初众人都只以为这一代的妖皇不同寻常,还分外欣喜,但没想到十月之后,她却生下了两个妖胎,自己也难产而死。
两个皇嗣,可妖皇的位置只有一个,该谁来继位又如何继位?
众妖面面相觑,最终在商讨之下,妖皇下令不再管他们,也不许任何人管他们——意思就是最后谁活下来了,谁就能继位。
这是一个很符合妖族弱肉强食传统的决定,自然没有妖反对。
本来到这也就完了……谁知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暴露了大殿下身上的问题。
——他居然是个天阉!
不举!!
虽然发现的过程已不为人知,但这件事的结果却有许多人都知道,并且,事后大殿下并没有任何澄清的举措,只屈辱地默认了。
即使天阉不影响继位,可他毕竟是一只雄性狐妖,这个缺陷极大程度影响了别人对他的看法,因此在众人心中,天平逐渐向二殿下倾斜,只有少部分妖族人还在支持大殿下。
这也就是好几番碰到有人说他是残次胚胎的原因。
十七听完若有所思。
天阉,一个听上去令人安心的缺陷……
他又以担心不小心碰到为由,询问了大殿下的名字与外貌特征。
女妖道:“大殿下名唤墨阑,是一只黑狐狸,外貌的话……”她说到这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与我们二殿下极像。”
黑夜中,十七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点点头。
与雪鸾相似的话,那便很好认了。
他心中开始有了别的打算。
回到寝殿。
两个侍从扶着醉醺醺的雪鸾躺到床上,十七的外袍懒懒散散滑落臂弯,人抱胸倚门,垂着眼看他们折腾。
“小夫人过来照顾殿下罢。”女妖颇为关怀,低声:“这样等到殿下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就是你了,深宫之中,需学会握住恩宠啊。”
十七:不感兴趣。
但面上却不能这么直接的说,他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模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是我笨手笨脚的,没做过伺-候人的事……若是适得其反就不好了,还是麻烦你们罢。”
一边指手画脚:“那边几个去给殿下端热水,这边几个给殿下换衣裳,多拿床薄被来……”
女妖根本插不上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悻悻退下。
她看过来时十七正伸出手去摸鬓边鲜艳的花,一边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眉眼弯弯,除了漂亮还是漂亮。
……又莫名有一种夫君死了、坟头扇风烧纸钱的迫不及待。
等到他们忙活得差不多,十七打发那些妖族人离开。
雪鸾泼墨似的长发从床头倾泻,整只妖都睡得很熟,那一双狐狸眼闭得死死的。十七用扇柄挑起一缕发,嘴角勾出艳丽又凉薄的笑。
他狠狠戳了戳男人的胸口,恨不得把皮肉戳穿。
死狐狸。
熄灯爬上-床,十七单独拿了一床准备好的薄被盖着,将雪鸾抛在脑后,隔得远远的。
谁知,半夜里雪鸾怀中没人觉得不自在,胡乱地翻滚着,将他从身后抱住。
十七:“……”
他恶狠狠地手脚并用将雪鸾踹开。
过了一会儿,雪鸾又扒拉了回来,这次甚至用腿圈住了他,嘴里嘟囔着爱妃爱妃。
十七再一次推开他。
又回来。
又推。
又回来。
又推。
……
最后十七终于忍不住了,踹出了重重的一脚,谁知用力过猛,竟然一下子将他踹下床榻,肉身落地发出沉闷的一声。
十七:“!!!”
外面守夜的侍从听见声音,隔着门唤:“殿下,小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十七急急忙忙猫着腰跳下床榻去拽雪鸾,一边假装镇定:“无事,我在找水喝,已经找到了……”
侍从有些狐疑,悄悄走到门口推开一条缝,往里看去,然而视线昏暗,他只看见了床上有人,却没看清地上的雪鸾。
……大抵只是喝水的时候碰到了。
十七听到侍从离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费劲地将人拽上了床,又用力扯出被雪鸾压着的被子,胡乱地盖在他的身上,忙活了一遭终于躺下。
这下总没事了……幸亏死狐狸睡得熟。
可雪鸾死性不改,非要抱着他睡,安分了没多久又扒拉住了他。
十七:“……”生无可恋。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背后是男人炙热的胸膛,好似一堵令人无处可退的墙,鼻息触碰着颈部的肌肤,酥酥-痒痒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