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正坐在溪边叹气。
日子好苦啊。
有人伺-候就好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绝不会像这样冷了热了都没人管,即使是在白帝山,十七都霸占一座山头,想要什么想干什么自然有人抢着帮他打理一切,断然不会如这般凄凉的坐在地上,只能空对溪水。
若是有法力,其实这些也都算作小事,但现在最难的点就是这个。
“咚”的一声,他捡了颗石头扔在水中,又叹了口气还是决定面对现实,将衣带再次解开了。
谁知,这次刚下水就发现了一些不对。
“咦?”他提着衣摆在水中踩了踩,觉得水好像变温了。
又抬头看了看上游——什么也看不清。
莫不是有暖泉……
可是之前为什么不热呢?
想来想去,他还是抱着衣裳准备上去看看。
沿着溪流往上行走,光滑的鹅卵石被踩在脚下,很快,耳边潺潺流水的声音变大,上游的水刚开始有些混浊,但很快就清澈了起来。
或许是流水冲出来了一条新道,将两个地方的水混合在一起了。
十七找到了一个小水潭,那些热水都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他警惕观察了一番,确认没问题之后将高高兴兴跳入水中,将衣裳搓了搓,挂在一边的枝头晾干,决定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
月光溶在水雾之中,水雾又流淌于娇嫩的肌肤之上,纤长的睫毛被打湿,沉重地眨着,温暖令十七的脸颊浮上红晕。又过了一会儿,他想了想将手埋入水下,认真洗着方才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狐狸贪-婪地将这一幕都收入眼中,水汽氤氲、活色生香,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水下的风光——前不久还看过。
甚至十七为什么要找水洗身,也有他的功劳。
他躲在暗处轻轻摇着尾巴,一边看一边控制着妖力,确保温度一直合适。
奴隶沐浴的时候也好乖。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好想和他一起洗。
狐狸眯着眼,在心中计量着什么。
树叶轻轻晃着,发出簌簌的声音,鸟鸣从远处传来,时不时还能听见空旷的回响。
十七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打了个喷嚏。
澡很快就洗完了,但衣裳还没干,十七只有这么一件能穿的衣裳,若要上岸,要么穿湿衣裳、要么就光着。湿衣裳穿着肯定是不舒服的,所以他在犹豫——反正也是荒郊野外的,要不要直接光着身子晾晾……
想来想去,他还是爬了出来。
那是世间罕见的景色。却见美人屈膝,双臂撑着草地坐在了一边的石头上,他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整个人泛着粉意,一双春水似的眸子潋滟不杂一物,抱膝而坐时如见林间不谙世事的山鬼,下一刻就会跳入深山之中。
狐狸看呆了。
仗着周围“没有人”,十-七-大大咧咧地拧着自己的头发,那纤细的手臂暗藏令人完全想象不到的力量,水珠从他的指缝流淌而下,平坦的胸脯、柔弱如柳枝的腰、削薄的肩背、笔直的长腿……美丽身躯的每一处都足够把-玩很久,也足够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觊觎他,为之痴狂。
可他却浑然不知,不管别人见了他如何喜悦,如何难受。
这也不是十七该想的。
沐浴之后,他舒服得眯起了眼,心想,现在正缺一个奴才伺-候自己。
可惜猫不在,要不然还能用来擦擦脚。
他起身去摸晾着的衣裳,单薄的夏裳用不了多久就干得差不多,只是还泛着湿意。
暗处,狐狸的目光几经留连,落在了他背对着自己的腰窝上。
风轻轻的吹,晃动着晾晒的衣,四周安静到就连虫鸣都听不见。
某些感官便更加好使了起来。
黑暗里灼热的目光很是黏腻。
——十七终于肯定,确实是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在阴影里眯着眼,不动声色将衣裳披好,系衣带时若无其事的拐着弯散步,随着自己的感知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其实方才那只妖兽突然逃跑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和见了鬼一样惊惧?想必是有什么更加危险的事物在附近——也许是一只更加凶猛的妖兽。
但十七一个人待了许久,那只更为凶猛的妖兽都未曾发出一点动静。
……他不想让自己发现,不想让他如那只逃跑的妖兽一样害怕。
然而这绝不能说明那只妖兽怀揣好意……十七摸了摸自己的脸,漫不经心想着,这世上坏人是很多的,坏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