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聊完了?”卡尼吉亚听不见客厅的声音了,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嗯。”西尔瓦诺应了声,“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腿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还好,影响不大,可能是这段时间肌肉有点疲惫了。”卡尼吉亚摊了摊手,“别管我了,我来找你不就是来放松的吗?你今天有什么任务?”
西尔瓦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这几天其实是空出来给你的,但看起来你不需要?你想来跟我一起去学校吗?”
“我很多年没进校园了,我觉得可以试试。”卡尼吉亚笑嘻嘻地接话,“来吧,让我看看高校的学习氛围。”
“那你可别后悔......”
西尔瓦诺就这么带着稍作掩饰的卡尼吉亚进校园,但这就让卡尼吉亚看起来很可疑,毕竟西尔瓦诺算是小有名气的一个人物了。
他带着阿根廷人从实验室到图书馆,从餐厅到阶梯教室,尤其是图书馆,西尔瓦诺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一下午。
西尔瓦诺抽了本《运动心理学导论》在阅览室坐下,卡尼吉亚立刻凑近他耳边:“说真的,你每天泡在这种地方不闷?连个窗户都没有。”他边说边扯了扯高领毛衣。
“安静是研究的必需品。”西尔瓦诺头也不抬,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沙沙声。卡尼吉亚百无聊赖地转着椅子,忽然瞥见斜对角有个女生正偷拍他们。他故意把椅子往后一仰,金属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吓得那姑娘慌忙收起手机。
“你粉丝?”他翘起二郎腿,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桌腿,“刚才在食堂也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差点把咖喱浇到自己衬衫上。”
西尔瓦诺终于叹了口气合上书:“好了,就知道你熬不住,我陪你去四处逛逛吧。”
卡尼吉亚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知道Ceilo你最好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学城里闲逛,西尔瓦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悠闲地在这里走了。
他的卷发被晚风撩起时,正巧掠过查韦尔河面泛起的金红色碎光。他停下脚步扶住石桥栏杆,灰蓝色瞳孔里盛着圣玛丽教堂的尖顶——那上面栖息着成群的鸽子,翅膀边缘被夕阳熔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Ceilo,看那个!”卡尼吉亚突然拽着他转向南侧,玛格达伦塔楼正将细长的影子投在鹅卵石路上。几个骑自行车的女生嬉笑着穿过光暗交界线,车筐里的郁金香在暮色中褪成蓝紫色。西尔瓦诺注意到阿根廷人的金棕色发梢沾着蒲公英绒毛,大约是方才在基督堂草坪躺下沾上的。
河岸边的垂柳将最后几缕霞光筛成丝线,缠在西尔瓦诺挽起的衬衫袖口。卡尼吉亚蹲在码头台阶拨弄浮萍,忽然仰头指着对岸:"那扇蔷薇窗!"三一学院的彩绘玻璃就像在燃烧,每一块铅条都在暮色里流淌着熔金。
"该去叹息桥了。"西尔瓦诺转身时,深棕色发尾扫过卡尼吉亚鼻尖。他们踩着牛顿曾走过的石板路,经过被夕照浸透的博德利图书馆外墙。
桥洞下的水面突然跃起一尾虹鳟,涟漪将倒影中的晚霞撕碎。卡尼吉亚半个身子探出石栏,切尔西靴的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地面:“这么看,其实风景还是不错的对吗?”
西尔瓦诺望着最后一线绯红沉入赫特福德学院的穹顶,夕阳的余晖恰好勾勒出阿根廷人侧脸的轮廓。远处钟楼传来报时的嗡鸣,惊起宿在方庭里的欧椋鸟,扑簌簌掠过他泛着蜜色光泽的鬈发。卡尼吉亚忽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羽毛,指腹摩挲着羽管上细密的纹路:“名校的鸟都要准时下班,你怎么能这么忙的。”
他伸手把西尔瓦诺的头发拨到耳后,让他露出整张脸,“哎可惜,没有相机,我真的很想把这一刻的你拍下来,太美了。”
“我有我有!我帮你们拍吧!”骑着自行车路过的黑发女孩听到了他的话,“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的话,我在这里读的是西班牙语专业,所以刚好能听懂!”
卡尼吉亚也惊喜于这样一个雪中送炭的意外,“好啊好啊!麻烦你啦,美丽的小姐!”
“这样吧,我先帮这位先生拍你想要的单人照,然后再帮你们拍合照好嘛?”亚裔面孔的女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看这位...金头发的先生更想记录你现在的样子。”
“那好吧,我该摆出什么姿势呢?”西尔瓦诺自己拍别的景观得心应手,但到了自己,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西尔瓦诺被卡尼吉亚推到桥拱正中央的石雕玫瑰纹前,深棕色鬈发被河风搅动。他僵硬地扶住栏杆,灰蓝瞳孔里盛着玛格达伦塔楼的剪影,睫毛被夕阳镀成金色。“放松点,Ceilo。”卡尼吉亚退后两步歪头打量,“你坐在图书馆的姿势都比现在自然。”
亚裔女孩单膝跪在鹅卵石路上调整镜头,忽然指着西尔瓦诺的衬衫下摆:“先生,把衣角塞进皮带里更好看!”卡尼吉亚闻言立刻伸手去扯,惊得西尔瓦诺向后撞上爬满常春藤的桥柱,几片叶子簌簌落在他肩头。
西尔瓦诺被卡尼瓦吉推到桥拱正中央时,不得不微微屈膝才能与石雕玫瑰纹齐平。深棕色鬈发垂落下来,卡尼吉亚只有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脸。“别弯腰啊Ceilo!”阿根廷人踮脚拍他肩胛骨,切尔西靴跟敲击石板的声响清脆,“你可是有八厘米的优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