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着脸望了许不隐一眼。
许不隐嘿嘿浅笑了声:“人道使不必道谢,给朋友示警是应当的。”
那柄翠玉扇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一个朱衣男子手中。那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双丹凤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朱衣上乍看没有一丝装饰,行动间却隐隐泛出暗纹光泽,正是江南第一绣坊的绣娘用天光丝一针一线绣在布料上的,面容不可谓不俊美,气质不可谓不凛然、衣饰不可谓不华贵,端得像个大家公子。
那人侧身以左手接扇,右手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木郎君的目光带上了十足的阴骘:“你是何人?”
朱衣公子道:“路人。”
“路人也敢管幽冥教的闲事?”
“你们幽冥教要做的自然都是坏事,你们要抓的自然都是好人。好人出事,路人也不可袖手旁观。”
木郎君阴狠的目光盯着眼前人,似一把钢刀将他上下剐了一遍,想起什么来。
“是你,就是你屡屡坏我好事?”
说话间手化铁爪已经出手。朱衣公子丝毫不惧,右手软剑也随上。
两人高来高去,眨眼间过了几招。
木郎君被这人缠住。发觉此人功力深厚,非几招之内能拿下的,他一时想取胜并不容易。
方才朱衣公子飞身而来时,隐晦地朝舒灵越身边暗卫作一个让他们快走的手势,那暗卫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他的动作也飞快,此刻已带着舒灵越和许不隐突破魔教中人的重围,悄悄撤到了山边小路口。
想跑!木郎君自然注意到了,想去追,但眼前一扇一剑分毫不给机会。他冷哼一声,回头朝身后人喝了一声,“此人的武功你看如何,值不值得你打一场?”
不用他开口,血影眼中激动之色早已显现,木郎君让出一步来,他便迫不及待,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闪到朱衣人面前眼前,“倒是个厉害的后生。”
朱衣公子丹凤眼里古井无波,软剑一扫,眼前两人皆退了几步。
木郎君落地骤然调转方向,身子一转,紧追舒灵越二人而来。甩脱了阻碍,他的目标只有自己的猎物。
情势瞬息万变。
山路之上又有脚步声,正是骆任固还有身边几个趟子手飞奔而来。
许不隐:“骆镖头!”
骆任固本就是来帮忙的,已经大步跨上前,跃身抬掌,出言提醒舒许二人:“小心!”
木郎君却不以为意,“乌合之众。”他伸手与骆任固对了一掌。
一掌之后,木郎君心中明白,这个押镖的武功尚可,但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
骆任固接了一掌后退好几步,腿竟然微微发软,忍不住暗暗心惊,他也算见多识广,这人是什么功法他从未见过。此人至多不过三十岁已是魔教六道第一高手,能有这份功力,难怪这幽冥魔教能在江湖上作恶。
转眼间,那厢朱衣公子也与血影对上了十几招。
暗卫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他回过头来,这边骆镖头绝对拦不住木郎君的,暗道:舒掌门难道今日真要被这魔教中人抓走不可?
心生绝望之际,远远有声音传来:
“浪花有意千里雪,
桃花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
一竿身,
快活如侬有几人。”
声如洪钟,响彻此间山谷。这功法,众人都皱了皱眉。许多武功低微的教众察觉不适,马上捂住耳朵。
舒灵越和许不隐的丹田也为之一振,骤然间难受起来。还好两人本就武功过人,虽然内力被封身体承受能力也超常人,此时仅是十分不适,否则非得呕出一口鲜血来不可。若是出声之人凝聚全力再喝一声,恐怕舒灵越和许不隐两人会同某些武功低微的魔教中人一样受伤。
有人口中念诗,飞踏而来,轻巧落在众人之中。他须发花白,身着褐色短打,戴着一顶草笠,真个如他词中所言:腰间挂了个酒壶,手里拿着一把不算长的钓鱼竿。
瞧着是个平平无奇的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