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子仿佛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念头,整个人倏忽一下,就不一样了。
有些人,其实不用把道理掰开了告诉她,只要点一点让她知道自己的价值,她就能瞬间想到其他。
青娘子是真的很有想象力,她已经从女工,想到佃户,想到自带干粮的劳役。
这个世界的真谛,似乎又在一个人面前打开了门。
战娘子不住的拿眼神扫她,把饭碗又扒拉的离自己近一点,总觉得青娘子突然就沸腾了,好像要出去打架的样子。
五个人互相扶持着上了马车,驾车出城去了。
“五娘,你再算算,咱们以后能拿多少。”木娘子拉着花婳的手,沉默了一路的她终归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娘娘,娘娘东家说的,给咱那么多钱,可能行吗?”
花婳脑袋瓜子一抽一抽的疼,碎绿娘子说了她这叫用脑过度,让她回去歇着,睡一觉就好了。“二两四,这是今年的。”她有气无力的,实在提不起精神。
木娘子哆哆嗦嗦的,“二两四啊,俺怎么能拿这么多银钱,俺家当初卖了俺,才值二两。”
“别叫唤。”水三娘揉了揉木娘子的脑袋,“若是不用心做工,一月织不了五匹上等丝绸,是没这么些银钱拿的。”
木娘子捂着脸,呜呜咽咽,“当初他们嫌弃俺有病,干不了活,都不要俺。若是叫他们知道俺一月能得这么些,可找过来怎么办。”
“那就打他们,你辛苦练的弹弓,不是摆设。抢劫娘娘产业的女工,不要命了。”水三娘扒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直直说道,“咱们如今是娘娘纺织场的女工,正经秦州女,不怕他们。你若是念着老子娘生养一场,他们卖了你,你也算还完了。若是念着你那已经休妻的夫君,可就太难看了。”
战娘子驾着马车,急急忙忙帮腔,“咱帮你打他们,要打十个。”
青娘子挑开帘子,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战娘子缩缩脖子,不言语了,专心驾车。
“咱们姐妹一场,哪个没有点儿伤心事。而今托娘娘的福气,靠着赵嬷嬷和崔君,才有今日安生日子过。日后,若想多挣银钱,还得靠咱们自己多做工。切莫想不开,再栽原来的大坑里去。那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娘娘一片苦心了。”水三娘谆谆告诫道。
诸女都点头,木娘子也收了泪,面上已不见踟蹰。
“娘娘的话儿都有理,咱们合计合计,回去开大会去。娘娘的道理,咱得告诉大伙儿,不能昧下。五娘辛苦一下,再支撑一回,把娘娘怎么算的账给大伙再演示一遍。”水三娘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花婳的脑袋。
“晴娘领悟的多,到时你先说。咱们都在一处半年多了,该学的道理都学过,最笨的那个都会读书了,只要跟大伙说明白,咱们纺织场日后前程差不了。”她一边给花婳揉脑袋,一边冲着青娘子道。
青娘子点点头,“娘娘的话,咱们得告诉大伙暂时保密,其中道理,我会给大家讲。但是,就限于庄子里这些人知道。咱们的工钱也不能透出去,若是出去张扬,一定会被其他织行打压的。虽说娘娘不怕,可也不能给她添麻烦。”
娘娘说的通透,青娘子听的糊涂,回过味来咂摸,总觉得娘娘不是单单在说女工的钱粮分配,这里面还有其他意思。她反复想,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在她们称霸全行业之前,关于劳动的秘密还不能透出去。
长公主府
苏记与崔惟熬了一天一夜,两人都没睡,眼底全是血丝。
对崔惟倒是不至于上大刑伺候,可也没给他好受。
食水都不给,也不让他睡。
苏记自己吃喝,虽说也没睡,但他是在处理外务。
南山案已查到刑部要员暗中护持的走私路子,但还有几处疑点串不起来。
崔惟硬气,就扛着,不肯冲外头喊。他还是府中舍人,也没说下头真敢饿死渴死他。
顾叹瞅着俩人闹别扭,寻了个空儿,带着账册走了,去旁边偏厅研究去。
这里面真有意思了,不少朝中大员及其亲信名列其上,刑部一个部堂能发展出这么多暗地里的党羽?
得研究研究。
荀真回来又走了,都没察觉俩人不对劲儿。
王秀压根就没回来,他自有外头的任务。
剩下一个许业,没事就爱撩拨。
崔惟半死不活的,极为难得见他这样,正好逗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