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不信。”
乔不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
“你已经给我定罪了。”
“那是因为你就是叛徒!”
“拿着你希望的结果找原因,何必呢。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给我扣上这顶帽子。”
“那你说。”
“我没有背叛我们的事业。”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沉闷的、皮靴撞着地板的声音。三人闻声看去,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曼斯和伊万。
曼斯的头发已经花白,不过染黑过几次。眼角鱼尾纹很明显,伴随着年龄的增大,骨感更加清晰,仿佛血肉都干瘪了,只剩下骨头支撑着面皮。当眉骨突显、眼窝更加深邃时,灰色眼睛中的阴冷和锐利依旧无法消失在阴影里。
而伊万和她的母亲比起来本该完全两样。乔记得她一年前的样子,那时她们一起喝酒、抽烟,在夜店通宵玩闹。她黑色的卷发一直披散在身后,灰色眼睛里总是洋溢着明媚的亮光,唇面上抹着红润的口红——当然,在参加过几场帮派会议后她就被曼斯严令不再化妆:可以描眉施粉提升气色,但太艳俗无法服众,不如直接不花心思。
“你是我的孩子,是你挑选别人,不是别人挑选你。”曼斯意味深长地告诉她,“美貌当然会给你带来机遇,化妆最原本的目的不就是用容貌跨越阶级吗?漂亮是好事,但要是没别的东西作为支撑,它就变成了坏事。按照目前的状况,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急需巩固的体系地位,还是可能带来好运、却不得不依附别人的一支口红。”
现在伊万面容素净,眼睛里不再带有雀跃的神采。她知道此行是为什么,一场沉重的、严肃的间谍审判。她与乔记忆中的样子逐渐相去甚远,她们已经有几年不见了,这双灰色眼睛掩藏的冷漠与她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曼斯阁下。”
“伊万阁下。”
几人纷纷打了招呼。
“大家都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曼斯说,“今天我们失去了八个姐妹。这场行动本该万无一失,她们杀死对面供货商的人就可以全身而退,对面甚至没有防守。这么简单的任务,不该折损八个人。”
“绝对是乔泄了密!”黛安先声夺人,“当然,我没说她就是间谍,也没说她伙同mutua的人设下陷阱,可能是她一不小心喝醉酒说漏嘴了。”
曼斯看向乔:“是吗?”
没等乔回话,曼斯已经往房间门走去:“还是先问问当事人吧。”
此时病房里的人已经醒了。海蒂刚满十六岁,十二岁时加入了帮派,接受过受枪训练后在分配的片区里进行传讯、放哨、武装的任务。
看到走进房间的四个人各个都是她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海蒂挣扎起来想要行礼。
“就这样躺着吧,妹妹。”曼斯制止了她,“我们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好的,首领阁下!”
海蒂依旧对老首领们抱有敬畏心。虽然属于想要篡权的势力,但一个团队里总有摇摆不定的人。她们本不想加入任何一方,却不得不站队,海蒂就是这样。
“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
“……我不知道,阁下。原本情况很好,我开枪打中了一个交易的人,结果我们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
“谁从你们后面过来的?”
“我不知道,我,当时太混乱了,前面后面都有敌人。肖中弹了,她的腿上一直有血冒出来。地上全是血,我想把她拖到车后面,结果她被打中了脑袋,鼻子也被打烂了……”
“你对身后的敌人没有半点印象吗?你觉得她们眼熟吗?有没有人像……”曼斯声音顿了顿,若有所指地,“像不像我们房间里的某个人?”
海蒂抬起头,再一次、这次更加缓慢地扫视过挤在病房里的四个人。
“……有一个人很眼熟,她戴着面具,但是行动的姿势我好像见过。”
“是谁?”曼斯紧紧地追问。
海蒂睁着那双在阳光下有些泛绿的眼睛,和乔对视。
斯狄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乔,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笑意:“你是说......”
“对。”海蒂转过头,专注地看向斯狄安,“好像是您,斯狄安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