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渺起来的时候,赵晨阳已经在洗漱了,餐桌上摆好了买好的早餐。
钟渺伸了伸懒腰,缩进被子里赖着不想起。
冬日的早晨还是有点冷。
赵晨阳过来挠他脚心,痒得钟渺在床上滚成一个圆球。
“你再睡会儿吧,我吃完早餐就走了,今天开一天,晚上就到了。”
钟渺一听,连忙坐起来换衣服。
“我送送你。”
“那也行,我等下开车把你送回你妈那儿。”
他们吃了早餐,钟渺又拿自己以前的保温杯给赵晨阳灌满了热水,赵晨阳靠着门框看他忙活,啧啧称赞:“真贤惠。”
钟渺不理他,把保温杯拧紧放在一边,捧起沥干水的碗盘放进橱柜。
准备出门的时候,赵晨阳抱着他不撒手。
“要半个月见不了面,我受不了。”
钟渺掰开他的手,“别疯了,冬天天黑的早,早点回去。你第一次开长途,注意安全。”
“担心我呀?”赵晨阳捧着他脸问。
钟渺不说话,眼睛忽闪着飘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承认。
赵晨阳的心软成甜甜的棉花糖,他低头吻住钟渺,轻轻地咬开他的唇瓣,与他唇舌相抵。
“我发现了,你就是脸皮薄。不承认担心我,不承认喜欢我,但没关系,我知道就行。”
钟渺看他臭屁的样子也乐了,他拉着赵晨阳出门:“赶紧走吧,赵老板。”
赵晨阳开车快,但路上堵车太严重了。在服务站休息的时候他无聊就给钟渺打电话。
晚上八九点终于赶到了家里。妈妈等得都急了,看见赵晨阳平安回来,一边帮他拿包,一边埋怨下次不要再开车回来了,还是坐高铁快。
赵晨阳安慰妈妈说自己不累,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弟弟还在围着他的车转圈,看的出来这孩子也很喜欢。
赵晨阳回头冲他喊:“白天再看吧,不嫌冷啊?把后备箱关好麻溜儿回家。”
弟弟忙拎上最后两包东西,跟上他们。
“哥,这车几十万吧?”
“三十几万。”
妈妈一听惊了,“这么贵呀,你就是有点钱就乱花。”
“妈,我这还是普通的,这不是多少需要点门面嘛。公司以后接待客户呀,去哪里出差呀都得用。你放心吧,我都心里有数,不会胡乱花钱的。”
妈妈听了连连点头,现在儿子是一家之主,做事比他爸还可靠,她没什么可操心的。望着儿子冒出来的胡茬和宽阔的肩膀,她从心底觉得她的儿子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不是以前那个冒失惹祸的小毛头了。
“妈。明天我们去看看我爸吧,上次回来没来得及。马上过年了,我们去跟他说说话。”
“好的。明天上午去。你先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赵晨阳第二天开着车去了墓地,一边给爸爸烧纸一边跟他念叨自己这一年干出的业绩。
最后怕妈妈和弟弟冷,让他们先在车里等,自己再跟爸爸说点悄悄话。
“爸,我跟钟彦明的儿子在一起了。我给您倒点您最喜欢的红星二锅头,您先喝一口压压惊,我知道这个消息很炸裂,我喜欢一个男生,还是钟彦明的儿子,我现在告诉您,都怕您从这里面跳出来揍我。
您别急啊,听我慢慢儿讲,其实钟家人也不坏,事故发生后,他们赔了很多钱,听说把以前的房子车子都卖了,给我们的赔偿金也不算低。即使再恨他们,钟彦明也不在了,又能恨谁呢?而且我调查了,那个事故怪那些工人,也不怪钟家。钟家也挺冤的。
钟渺一直瞒着我他的身份,他肯定知道我是谁了。他明明不想拍照怕别人知道他以前的事,但他还是帮了我,做我店铺的模特,拿着很低的价格。他很善良,一心一意地帮助我,可能是觉得亏欠我们吧。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他总是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我好奇就偷偷查了一下。学生会搞活动的时候我去帮忙,刚好看到了他的档案。其实那天我很不好受,不光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他帮我,甚至答应我在一起都是因为他想还债。
我替他难过,他一直背着枷锁生活,我想替他卸下枷锁,又怕他没了枷锁会离开我。我不自信他会爱我,但是最近我知道了,他是喜欢我的,所以我打算慢慢跟他坦白,然后再告诉妈妈所有的事。我想跟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儿子不孝,延续香火的事就留给弟弟吧,爸,您要怪我就让我走路摔一跤,就当您打我了,给自己出出气啊。这辈子没法孝敬您还经常惹您生气,下辈子我肯定好好学习,好好孝敬您...... ”
赵晨阳倒是没摔跤,但是回来途中却被并过来的车擦了一下。
看着崭新的车头上一道难看的擦痕,赵晨阳哭笑不得。
老头儿,您是懂怎么气我的。
假期没几天,赵晨阳的电话就打不停,有时候还去楼下打,一打就是半个多小时,也不怕冷。
赵晨阳弟弟一边写作业,一边跟妈妈说:“我哥有对象了。”
“小屁孩子你懂什么,快写作业!”
妈妈轻斥一声,脸上却憋不住笑意。儿子二十岁了有对象很正常,家里条件也不差了,谈了对象就正好买房子。毕业以后双方家长见个面就能定下来领证结婚。
正盘算着,赵晨阳回来了,肩膀上还落了一层雪花。
“你也不知道找个地方避一避,傻小子。
赵晨阳拍打着身上的雪,搓搓通红的手指,笑着回答;“不冷。”
妈妈帮他把衣服挂好,笑眯眯地问:“对象吧?”
赵晨阳咳嗽了一声,点点头。
赵妈妈又殷切地问道:“这姑娘是你们学校的吗?同班同学吗?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赵晨阳抿唇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妈,别问那么多了。以后会让您知道的。”
赵妈妈还想问;“长得啥样啊?给我看看照片呗。”
赵晨阳捂住耳朵,直接进房间关上了门:“哎呀,以后你就知道了。”
妈妈在门外嘟囔,赵晨阳头抵着墙叹了口气。
正月走亲戚,亲戚都夸赵晨阳有本事,还说要介绍对象给他。赵晨阳连忙拒绝,妈妈也忙乐呵呵地解释:“不用介绍了,有了,他自己已经谈了。”
晚上,好不容易从亲戚家逃出来,赵晨阳终于松了口气。
他躺在床上想钟渺,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可能过节也出门了吧。
钟渺是出门了,他和妈妈,跟着陈家人一起去了乡下陈奶奶家。陈沛丰也有两个兄弟一个姐姐,过年,都拖家带口地回来了。
人也多,免不了讨论,妈妈现在是陈家人的一员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妈妈端庄优雅,看得出来大家都对她很满意。
事实确实如此,姚馨梅温婉又漂亮,外带的儿子也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大家热情得跟她们母子拉家常,屋子里欢声笑语,姚馨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钟渺看陈越一个人坐在一边拿着游戏机玩,便走近了看。
陈越打完一局,瞅到钟渺,伸手递过游戏机;“要不要玩?。”
钟渺摇摇头,提议出去转转。
村子里空气很好,一群小孩儿在路边玩儿摔炮。
陈越说:“我小时候也喜欢玩儿。”
钟渺:“我也是。”
陈越:“真想回到小时候啊!”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陈越突然问。
“你谈对象了?”
钟渺:“……”
陈越看他神色;“真的想不出来,你这么闷的一个人,还会谈恋爱呀?”
钟渺反问道:“闷的人就不能谈啊?难道一辈子光棍。”
陈越笑道:“也是,你看我爸,当年也很闷,这不是也结两次婚了。”
“你爸第二次结婚,你不高兴啊?”
“那倒没有,就是感慨。他跟我妈,当年到底是怎么恋爱结婚的,不过后来看到我爸追求你妈,又是修电灯又是修水管,生病了端茶送水,刮风下雨接送回家。那会儿我就明白了。当年我妈肯定是看我爸是个过日子的人才跟他结婚。结完婚又嫌弃他工资少,没有生活情趣。所以说,人真是奇怪,得到了一样,总是不满足还想要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