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一旦自心头升起,就很难自然消失,反倒是带着木斯年回想起她曾经从未细想过的或者是超出她当时理解范围的一些事。
比如说,爸爸从未乘坐过任何需要身份证件的交通工具。
比如说,爸爸很少出家门,基本是在家里完成的工作。
比如说,她有见过木瑶学生时代的照片,但从未见过爸爸的。
木斯年从未这么感激她好的记忆力。
她忽然有些头晕目眩——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蛮复杂的。
陈西西在课间的时候丢给木斯年一块奶油面包,砸在了木斯年的胳膊上。
见木斯年诧异地看着她,陈西西撇撇嘴,道。
“你失魂症越来越严重啦?从坐这儿就开始发愣,一直到现在。”
木斯年只是向她道谢,陈西西摆摆手,觉得自己也是自讨没趣。
张胡宇和莫小鱼上厕所回来,两人笑嘻嘻的,跑到木斯年身边,跟她打打闹闹。
木斯年笑着和他俩说了两句,实在提不起精神,被陈西西打岔回过神后,就真的好困。
“哈——”
木斯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泪,脑袋枕胳膊上,眯着眼就想睡觉。
一切声音都已远去,隐隐约约能听见桌椅移动声音,还有独属少男少女那朝气蓬勃的声音。
木斯年沉入好眠。
直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将她笼罩。
今天,那股清香里混杂些橙香。
很好闻很好闻。
木斯年感觉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脸。
那人的手很柔软也很干燥,触感很舒服。
她眯着眼,抬起了脸。
方晴雨背着光,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
见她醒了,方晴雨便转身离开。
木斯年恍惚了几秒,发现教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一拍脑袋,想起来下面两节课都是体育课,连忙收拾书包。
在她拎着书包走的时候,忽然看见桌上有两个橘子。
小小的,圆圆的。
也香香的。
木斯年猛然看向方晴雨的座位——上面只有文具和书本。
她想了想,打开书包,掏出了那本丑丑的笔记本,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在方晴雨的桌上。
木斯年拎着书包下来的时候,班里其他人都已经在跑圈了。
张胡宇还拿着他已经好了的腿和脚当借口,说怕没彻底恢复,落下病根。
在那儿地坐着看同学跑圈,还喝着小饮料,相当自在。
视线一转,体育老师正在训斥方晴雨。
方晴雨的头发依然扎得懒懒散散,此时,她低眉顺眼,分外乖巧。
木斯年放下书包,硬着头皮也走上前。
体育老师批评方晴雨批评得差不多了,见又来一个。
“我说点名的时候少俩人呢,就你俩啊,来来来,等他们跑完,你俩再跑——加俩圈!”
这位笑起来牙齿巨白的黑皮大汉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去念叨张胡宇了,硬是要教他几个不需要用腿的训练动作。
木斯年和方晴雨相顾无言。
一时间有些尴尬。
“仙女。”
方晴雨冷不丁听到身边的女孩在叫她。
她犹豫了一下,在当没听见,还是坦然面对这两个选择间反复横跳,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内心,选择了看向木斯年。
木斯年直勾勾地看着方晴雨。
眼眸里闪烁着坚定。
“我还是想和你一块玩,他之前没伤害我,那之后也不会。”
“就算你不想,不接受我做你朋友,我也还是会跟你做朋友的。”
方晴雨在她的坚定中沉默地被击溃。
许生长环境所致,从小到大,她很少有什么绚烂浪漫的想法。
这些闪耀着粉色泡泡的少女情怀,是方雨晴所特有的。
方雨晴活泼可爱,聪慧明媚,所有人都喜欢她,以致于,他们根本看不到向来都跟在姐姐身边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