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暗着,只有山头隐隐透出些许光亮。
民宿门口的灯整日亮着,江引跟门口扫雪的店家点头打声招呼后开车离去。
导航持续播报,车子内也渐渐热上来。
施征刚起身就见房门被推开,眼神困顿地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进来的是江引。
江引关上门问:“吵醒你了?”
“没,正好睡醒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穿上鞋披上外套就去洗漱了。
施征探头,嘴里含着牙膏沫子:“对了,昨天你干啥去了?”
江引把灯打开,“见朋友。”
施征:“哦,你还有朋友在这边呢。”
江引收拾床铺上没来得及收拾的衣物和报告,“嗯,她暂时在这边工作。”
“也是学医的?”
江引想了下,换了个比较广泛的说法:“不是,是文艺工作者。”
施征用梳子精致地梳好还算茂盛的头发,“行,今天人应该挺多的,做好准备吧。”
江引嗯了一声,两个人大差不差地收拾完就走了。
——
于凡睡得很浅,引擎响起时她就迷迷糊糊有点印象,车灯投射在远方时照亮一片天地,她恍恍惚惚睁开眼。
明明很静,但她就是听见急促的嗡鸣声,几十道交织在一起,像是要穿透耳膜一样,刺得耳鼓发疼。
真真假假的,让她分辨不清。
这样的状态持续并不久,她很快恢复正常。
屋子里很暗,她才拿起手机就见几条消息躺在列表里。
【1502:我先走了。】
【1502:于凡,昨天晚上是我唐突了。】
【1502:下次见。】
他走了,想到刚才的引擎声,她下床拨开窗帘,外面早已没有那辆越野车的影子。
【1501:注意安全。】
发完消息后又打开邮箱,她上次发的邮件有回应了。
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晦涩法语,除了某些专业术语,她浏览起来并无阻碍。
这次见面后两个人又都忙起来,因为大雪耽误了一天江引他们不得不延长每日会诊的时间,每天一睁眼就是对着无数双眼睛细看,测眼压,记录数据,忙得团团转。
于凡也是进入了比较难磨的戏份,每天黑白颠倒,眼睛熬得通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两个人的消息时常对不上,上午发的消息半夜才会回复,或者半夜发的消息隔天中午或者晚上才能回复。
甚至有时候直接断档,三两天才会发出新的消息。
除了忙这个原因外,或多或少有一点缘由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保持敛默。
一直这样过了半个月,江引他们辗转完所有镇点,终于完成这次项目。
施征笑着送走最后一位壮年,瘫倒在折叠椅上。
江引坐在旁边,手指被冻僵,敲下最后一行数字,呼出一口寒气。
施征伸展腰肢,“终于结束了。”
转头问江引,“接下来什么打算?”
江引还在犹豫接下来的行程,“还不确定,老师的意思是不用太着急,到京北后去研究所跟他报道就行。”
“院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昨天晚上跟他们合计了一下,打算明天在这里逛逛,后天一早就走。”
还想说些什么,江引的电话响了。
刚接通,张淼杰颇具怨念的声音就传来了:“兄弟啊,我是真想你了,这实验室没有你真不行啊。”
听着他略带鼻音的声,江引关心开口:“感冒了?”
“可不是嘛,熬了两天大夜,成功把自己弄生病了。”张淼杰刚出实验室,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院长那天见到还分了我一把枸杞,我是真不想要,虽说今年的免疫力确实没去年强,但是我也没虚到那份上。”
江引足够了解他,直接问:“所以你喝了吗?”
张淼杰声音弱了点,“象征性喝了点,你也知道的,院长给的,不喝多不给面子,说不过去,这职场上的人情世故还是得拿捏住的。”
江引笑了两下,“没事就行。”
“哦,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观察着呢。”张淼杰跑到没人的楼梯间,“我看了院长快一个月了,也没看出他有啥异常啊,该吃吃,该喝喝,骂人的中气十足,不像是要退的模样啊。”
江引坐直身子,“老师平常来研究所勤吗?”
张淼杰想了下,“就跟以前一样,三天来一次。”
“要我说,你就是想多了,没准是院长催你来的理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的事上心,他多想你转回临床啊,这次给你下了期限不也是想要个答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