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发女鬼拍了拍手道:“好了,我要走了,你们等官衙吧。”
陈家村长急道:“仙使留步。”
青发女鬼转头,一张精致的脸上,是一双无机质的戏谑和冷漠(其实是迷茫),让陈家村长的心神都为之一震,他飞快的记忆复苏,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小老儿本次开祠堂,就是为了痛斥重男轻女的陋习,生男生女都是我家骨肉,怎么能够厚此薄彼呢?”
青发女鬼有些懵心想:“这老头跟我说这个干嘛,谁管他对自己的子孙后代怎么样?”
它挠了挠头道:“你别怕,我只是找官府去告你,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告你也没用的。”
陈家村村长看着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鬼,简直连仙使都叫不下去了。
但还是咬着牙道:“既然这样仙使快去吧。”
等青发女鬼一走,他带着铁青的表情,又把本来没资格进族谱,现在有资格进族谱的女人们,叫走了。
祠堂修的很宏伟,有钱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祖宗,所以完全容纳的下几十号人。
有人大老远就看见了村长领着一大堆娘们。
有个比较德高望重的老头,开口阴阳怪气道:“哎呦,老了老了,居然还能见到女人进祠堂。”
陈家村村长走近了,才被人看见铁青的脸色。
他是这样复述刚刚发生的事情的:“这个世道,鬼心大大的坏啊,要诬陷我们老实人,到时候要是被告上去了,找到我们的错处了,要被赶出去啊!”
青壮们没反应。
“以后就没办法顿顿吃肉了!”
青壮们听了,群情激愤。
对那不知名的红发女鬼(村长故意改的细节,属于是小巧思了),表示了一万个憎恨。
但是很多的担忧也浮上了心头。
久经封建主义拷打的老贱民都知道。
官差的人去告你,想要找你的事,你最好真的没有一点问题,不然那就…
大家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
“为今之计,迫在眉睫,只有快点修族谱,把人都加上去!”
最开始阴阳怪气的老头,用尽了自己的老骨头里的老肺的空气,这样声嘶力竭的呐喊。
一股风萧兮兮,携手共进,抵抗邪魔,齐心协力的氛围,就这样营造了出来。
有个青楼女出身(但没人知道),的新媳妇,最近生了一个女儿,她知道自己在楼里坏了身子,大概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绝对不可能再生,有这个都是菩萨保佑,侥天之幸了。
也许是她从小察言观色,也许是她骨子里真的有点什么,堪称智慧,或者是政治嗅觉的东西。
她佯装好像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唉呀,恐怕这样还不能保全!”
她的声音吸引了村长的视线。
村长看了一下这个娇娇妖妖,不同于庄稼人的新媳妇一会,才道:“你想说什么?”
语气平静,尽显一村之长的凛凛威风。
这个青楼女出身的媳妇,仿佛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只是媳妇觉得,嫁到了陈家村就是陈家村的人,自然要为大家考虑,我多想一点,就是想错了,也起码帮大家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也是我的一片心。”
村长淡淡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但说无妨。”
她的余光看了看一脸担心的在人群里盯着自己的丈夫,想了想还在襁褓里的女儿,又在人群里看见了经常催生的公婆,也是发了狠了,装作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像蚌壳吐沙子似的,把她斟酌了许久的话,说了个清楚明白:“族谱上有,仪式上也加了名字,但财产上面…”
只是开了一个头,一个老头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谁家的媳妇?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怎么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胡话?”
这女子在青楼里见过的魂魄人不知凡几,怎么会被一个年老力衰,面容发青,眼看着没几年好活的老头给吓住,所以她用惊慌的语气,点出了问题的关键:“那是媳妇多言了,只是万一官差怪罪,我们一村子的人,到时候能不能挨的住刑法呀…”
又哭起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的模样。
这女子在青楼不算出挑,但是在乡野村夫之间,手腕细白,皮肤细嫩,面容娇俏,看的青壮们不说心生怜惜,也觉得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女人。
就有人大着胆子安慰道:“陈四嫂,你也是为了大家伙…”
又有其余的没娶妻又看直了眼的小伙子应和起来。
辈分上是四叔的陈四叔,本来还有些怪自己媳妇在这种情况下开口,丢他的脸,现在看见漂亮媳妇一哭,又见那么多没媳妇的臭小子在那安慰,也是有了一些危机感和醋意。
反而有了非要自己的媳妇,发现他是个男人能为她出头的心思:“我媳妇说的没错啊,村长你想想,有万一我们赌不起啊!”
其余的没媳妇的小伙子也瞎起哄。
他们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利益,媳妇都没影呢,本来家里也穷,不然也不能娶不起媳妇了,没有家产,就不存在利益冲突,乐得看有钱亲戚家的笑话。
打吧打吧,最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