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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在哀求。
她听不清内容,不过只愿意相信那是哀求。
晚风依然穿过林地,江水依然全力奔流。往日不容忽视的响动消逝在相的世界,血红天空下只余眼前人连不成篇章的声音。
她注视着她浸满鲜血的嘴唇,看它带着无法克制的颤抖轻轻翕动,发出细微而脆弱的音节。为什么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即使凝神静听都难以辨识。
新鲜的血液顺着旧的痕迹流到面颊边缘,顿了一顿,在黑土地砸开一朵红色的小花。腥甜的气息弥漫整片田野,脚下芽苗疯长,相第无数次转身折断扑上来的柳穿鱼,干脆原地跪下,用后背将变异植物与血气的源头分离。
铭因为她的猛然贴近狠狠挣扎了一下。相耐心且熟练地躲开攻击又重新坐好,低头去看她的神情。
明明已经盈满泪液,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依然没有一丝杂色或阴影,黑白分明,干净透亮,映出她的脸,还有身后一颗小小夕阳。
相用指腹稍微碰了碰。泪液尽数滚落在手,温热且潮湿。
“放松。”她听见自己说。“放松一点。像你这么绷紧身体会很疼的。”
没有回应。不过一旦开口就很难不接着说下去,“怎么不告诉我你在来月经呢?”她轻轻揽过铭的肩膀,“吸血藤就是这样,不顾一切地缠绕绞杀任何散发血味的目标。”
铭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两个极短促而极轻微的音节。这次她倒是听得清楚。
“谋杀。”
她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你有证据吗?铭总管?正常人谁会关注同事的月经周期呢?”她伸手盖住铭的双眼,“别这样瞪着眼睛,多累呀。风景也看够了,好好感受一下回归线之间的漫长夏季吧。”
潮湿,温热,枝蔓和感情一同疯长,足够令人窒息。
相也闭上眼睛,将额头轻轻靠在铭的肩膀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果然废土之上众生平等,在这里,这个穹顶之内高高在上的人最终也需要用生命来换取她的微笑了。
然后铭忽然开口,一字一顿,声音无比坚定而清晰,带着千钧力道砸进她的脑海,横冲直撞,久久不绝。
“你真的了解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