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洄都回答了,却又说得笼统:“从小就认识。以前,还不懂这些。”
汤文昌察觉到他的语气,靠在墙上接话,听上去挺得意:“那几个红包我就笑纳了啊。”
纪洄接着哼笑:“又拿我打赌是吧?”
“可不嘛,现在还得加个斐溯了。”
斐溯手下飞快地编着跟他俩毫不相关的忏悔,闻言终于赞许地嗯了一声。
纪洄也没再说什么,他转过身子,将手肘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栏杆上,手指抵在脸侧,直勾勾地看着斐溯。
对面四个人纷纷表示没眼看,各躲各被子里去了。
纪洄只是觉得看不够。
刚确定关系不到一天,在只有二人的世界才待了一个晚上,就又回到了这个到处都是目光与视线的十六中。
白天他就有很多莫名冒出来的想法,特别是在看到斐溯端正坐着的背影的时候尤其明显。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微妙。
过道边上来来回回的同学,窗户外探头往里看的陌生人,还有讲台上老师投射的视线,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清晰,或者说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
以斐溯为焦点,一切都在虚化中闪动,却又意外地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深重的痕迹。
他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心虚。
可是他并不想把情感藏着掖着,就算这几个朋友并不是这么包容,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他喜欢的人很优秀,没有哪里不好,值得被所有人看见。
在想清楚以后,他更加确信喜欢就不该被性别局限,不论是什么样的喜欢,都该是光明正大的。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但是情到浓时,日月星辰都想被他掩藏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就算要将那些欢喜一起藏起来也没关系。
毕竟那是渴望独属于自己的光。
喜欢和爱有时候都挺自私。
如果,只有他们俩就好了。
在他们在一起之前,斐溯不知道自己对着纪洄想过多少次这句话。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就挺像变态的,就无可避免地想到斐海军和斐水生。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收到过斐水生的消息,虽然前几天斐水生要他去找了人,把一段时间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善,但如果斐水生清醒不过来的话,整个闻飞根本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还有遗嘱。
斐溯关上夜灯合上小桌,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
他进了厕所,换了手机的另一个系统,收到一条很简单的消息。
FL:已出院,做准备。
斐溯不是第一次觉得在纪洄身边的时候,自己运气总是很好,但是他总给纪洄带来烦恼和不安。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照出自己阴暗的内心。
回到床上,斐溯借着窗外水雾洲的彩色灯光看向纪洄。
纪洄侧卧着,看上去睡得很熟,下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只剩下一只闭着的眼睛,长睫扫落一片阴影,他头发也有些长了,贴着脸侧,不再是那副有攻击力的相貌,显得很乖巧。
有点小时候的影子。
斐溯伸出手,帮纪洄把被子往下拉,将边沿都塞紧。
在里间待太久,他的手还有些冰冷,所以很注意也很克制地避开了触碰到纪洄的可能。
但是被子里带着纪洄味道的热气往上冒了出来,一只温热的手探出来,精准地抓住了他还没收回去的手。
斐溯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来。
纪洄闭着眼,更加用力地握住拿几根手指往自己这边拉。
感觉到力度消失之后,纪洄满意地在斐溯的食指侧边的月牙痕上亲了一口。
本来还想接着捂热,觉得太冷又嫌弃地给人家丢了回去。
斐溯将纪洄的头发都揉乱,还拿住他的后脖颈捏了两下。
收到纪洄不满地往被子里缩的回应之后才收了手。
但斐溯一晚上都在用另外一只手握住这只手,相互覆盖着放在腹部。
试图留住那点柔软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