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没有表达有关于害怕的情绪,自私的想法也还是一如往常。
纪洄哭完就从斐溯的怀抱中脱离,顾不上洁癖人士被他眼泪打湿的校服,一声不吭地往医务室走,斐溯也没有追问纪洄任何相关的问题,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再是提着药物一前一后地回到操场,和班上的同学们一起期待最后的评分和排名。
最后是在掌声之中高声欢呼文创永远第一。
那天的一切都像被摁了倍速的进度条,画面不断快进,跳转,拥挤在同一张纸上,最后被揉成纸团,皱在一个用力的怀抱里。
两个人都再也没有提过那天的事情。
像是被溪流带来的槭树叶一样,和泥巴一起落到潭底。
或许在某一刻又变成了枫叶。
和以往的某些事情一样,不可言说,深埋于心,偶然才得以窥见。
闭幕式之后休息了两天,过后就是期中考试,期中考试一结束,时间正式步入十二月。
纪洄的生日就在这个月,十二月七,下周周四,正好是大雪。
在听见朱益他们一堆人都凑在一块商量这一次的双周假期要给他补过生日的时候,纪洄终于从习题集里面抽了点心思出来听他们瞎出主意。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人也懒得动弹,纪洄怕冷,手脚都很凉,在宿舍睡觉被子要捂半天才热,教室里还不让开热空调,所以他在哪里都睡不着。
他很少会要风度不要温度,所以成为了最早穿上棉袄样式的冬季校服的那一批人。
不过这样也没好多少,于是他只好埋头学习,以期少消耗点身体的热量。
还因此被朱益戏称为一年两度的纪洄勤奋时间,另一度是不准开空调的初夏,那个时候热到纪洄觉得只有坐在椅子上做题才能够真正做到心静自然凉。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格外金贵,或者用某些人以前的话来说就是比所有小孩子都要娇气,冷不得热不得。
各个方面都是,不然就要生病给你看。
所以在听见他们一脸兴奋地说要去泠渌山上给他过生日的时候,纪洄觉得简直离谱。
泠渌山离他们学校不远,C市有名的几个大学就坐落在泠渌山脚下,纪洄记得初中学校有事没事就会组织徒步到水雾洲或者爬泠渌山之类的活动。
小学他不知道也是不是这样,反正在记忆里大差不差,更不要说和家长一起出去活动的时候也就这几个地方。
这种天气跑山上去吹风?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啊?
但是看见大家都兴致勃勃、非常热情地想给他过这个生日的样子,纪洄把这些话都吞了回去。
或许相似的风景跟不同的人去看感觉也会不同。
哪怕是大冷天的。
纪洄一只手托下巴,另一只手转笔,笔尖在习题集上划出一道长线,这条黑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教室前门,和从前门走进来的人。
“斐溯,你说呢?”廖科正对着门,连连招手喊斐溯过来,“你觉得去泠渌山怎么样?”
“什么?”斐溯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也没太在意,将手里的一堆习题册放在讲台上,按组别分发下去,“去泠渌山上干什么?”
“给纪洄过生日。”黄鹤答道,他接过他们这一组的习题册,看一眼封面,特别自然地诶了一声,“怎么又是你发政治作业。”
朱益接过去往后传,在那龇个小牙笑:“政治老师前两天还说,他都要忘了他以前那个课代表是长什么样子了。”
纪洄呵地冷笑了一下:“就我这个样子他也能忘?还有,我现在还是政治课代表。”
朱益朝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迟早要被斐溯篡位。”
“这种位真的有篡的必要么?”
“那他是摄政王。”
“什么和什么,跑偏就算了,还乱讲。”汤文昌听不下去了,适时打断他们,“让我们回归正题好吗?”
斐溯在听见他们要给纪洄过生日的时候就没说话了,发完作业就站到小圈子边上,看见一群人都期待地看着他,他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应该问纪洄。”
于是又齐刷刷地都看向纪洄。
纪洄刚收回瞪斐溯的目光,想说都行又不太想违心,于是他很真诚地开口问:“那我们去泠渌山上做什么呢?纯爬山?”
总不能是野炊吧,生火会被抓起来的。野餐还好点,就是冷。
四人齐齐开着不整齐的口:“喝奶茶。”“看梅花。”“吃烤肠。”“逛书店。”
溯洄:?
纪洄被气笑了。
他们四个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好笑,又是齐齐上手将一脸说不上是无语还是茫然的表情的斐溯拉过来:“那你说。”
斐溯接收到纪洄警告和威胁混杂的拜托情绪,像是有些商量性地开口:“泡温泉怎么样?可以赏花,也可以看书,还可以吃东西。”
四个人又是唰地看向纪洄,眼睛里都是期待的色彩,纪洄当然很乐意,泡温泉和吹冷风,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选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