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每天都在上演新的闹剧,不是在问候祖宗十八代就是大型认亲现场,吵吵嚷嚷,也不知道老高是怎么做到把“文明宿舍楼”大横幅挂个小半年的。
宿舍楼后种了几颗树,正值盛夏,蝉鸣有些聒噪,陈闻洗了个澡,上衣没穿,稍微有些长的头发往下滴水。
有人在发消息,桌面上的手机震个不停,他抬手擦着头发,没抽空回。
季深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陈闻道了声谢,还是没理,就这么任由它震着。
……
似乎是注意到季深低着的头,他侧过身来问:“低着头做什么?”
这人真可以,认识没几天,居然没一点膈应。
季深心说:因为你骚。
说实话,陈闻身材挺好的,不好意思很正常。
烧烤店人多,光膀子的也大有人在,他见过不少,但平均年龄四十左右,脚蹬拖鞋顶着个啤酒肚畅谈人生,动不动就开始追忆青春,醉了还可以随时随地上演一场“桃园三结义”。
但他没有直接说,而是一本正经夸道:“没见过帅哥,肩宽腰细大长腿,这是可以看的吗?”
“行,”陈闻把衣服套上后轻笑了一声,看着他说:“那别看了。”
这人闷骚地可以。
过了半响后,手机那边的人明显不耐烦,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季深盘着腿坐在床上,看见太小,无可避免的可以看见陈闻在打电话,但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顾虑。
手机开了免提屏幕那边的是个女人,声音尖细,隐约可以听见语气中的不耐烦和嫌弃,她的声音顺着网线爬过来:“陈闻!你的猫你自己养!我不干了!”
陈闻没出声,只是很淡的笑了一声,女人说完便自顾自地挂了电话,丝毫不留情面。
谁都有那么一两样的心事,或大或小,季深也一样,他沉默着,没有去管人家的私事。
陈闻下午时仍然靠着椅背,没有玩手机,只是在发呆。
季深解着手上的物理题,抽空关心了同桌一下:“你想什么?没睡醒?”
陈闻早醒了,他敷衍道:“没什么。”
老高站在讲台上讲英语语法点,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往下一看就见到角落里的两人在交头接耳。
他从教十余年,即使双目五百度近视,却可以凭感觉把粉笔头扔得奇准,说打左脸颊绝不打右脸颊,他朝这边扔了根粉笔,奈何季深坐得太远,他水平有限,粉笔头飞过半个教室时便落了下来。
老高直接点名:“季深你给我站起来!来,第四题的答案是什么?”
季深捏着笔写下一串物理公式,头也不抬地说:“我选B。”
老高顺了一下气,粉笔头在木桌上摁住几层粉屑,又低下头来找名单:“那个季深的同桌……陈闻!你也给我站起来!”
陈闻很无辜,他站起来后没有看黑板,直接说:“我选C。”
班里一阵沉默。
张循安拿着英语书挡住自己的脸,偏过头来低声提醒道:“哥,这是填空题……”
老高脾气不好,气的险些背过去,吼了一嗓子,扩音器往外呲电流声:“你们俩啊!英语课,一个做物理,一个发呆,还交流起来了!是不是特别光荣!这是选择题吗?这是填空题!你俩给我选什么B、C?!”
老高一声令下:“给我出去站着!”
季深物理卷子没做完,他随手塞到桌肚子里就往外走,余光瞥了眼陈闻,他亲爱的同桌正捧着《人类解剖学》,掂量掂量,有点重,不方便,思量一番后便扔在桌面抬脚往外走。
潇洒。
下午的太阳有点晒,季深找了一个阴凉角落呆着,凑过去和陈闻讲话:“喂,同桌,你好像对解刨学情有独钟啊!”
他们距离不远,伸个手就能碰到,陈闻靠着墙面眯眼补眠,闻言应道:“还行吧。”
这个角落背对着老高,季深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一节也是老高的英语课,不知道还要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