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真是应了老妈那句话,报应啊……
司机已然麻木:“……清者自清。帅哥你没和别人开房就行。”
裴安生:“没。我开房了,还和那男的一起睡觉了。”
司机彻底不说话了,选择装死。
他今天不会接了一个精神病吧。
专车到了高贺家的外面,等裴安生下车,司机连句“您慢走”都没顾上说,一脚油就没影儿了。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另一个长相也还不错的男人从楼房里出来,显然是来接那个金发帅哥的。
因为裴安生在车上的那一番话,他理所应当认为这俩人也有什么不纯洁的关系。
司机甩甩头,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你怎么出来了,楼我还是会自己上的。”裴安生看到穿戴整齐的高贺,有些意外。
高贺扬起手中的票:“别管顾寻北了,赵远程给了我几张票,砍鱼的线下活动。你还没参加过漫展这种活动吧?换换心情。”
裴安生对此毫无兴趣:“所以你电话也没打通?”
他的眉心再一次下意识蹙起:“这小子不会偷偷死在宿舍里了没人发现吧?”
“不至于吧,不接陌生号码很正常吧。不是我说,你魔怔了吧?你是不是从来没被人拒绝过所以才和疯了一样。”高贺戳了戳自己好友的肩膀。“这么多愁善感,可不像你。”
裴安生心不在焉地推开指着自己的手。
不像他?现在这样不像他,那怎么样子才像他?
“高贺儿。”
“怎么了?”他们之间很少连名带姓地称呼,每次裴安生这么叫自己,高贺都有种没来由的紧张,好像事情变得严肃起来似的。
“如果我说我不是一个虐待狂,我对别人做那些事只是因为我害怕,你信吗?”
已经饱经裴安生蹂躏的金色长发散了下来,堪堪遮住他美丽却又暗淡的眼睛。如同一颗蒙尘的玻璃珠。
高贺眨巴眨巴眼,他隐隐嗅到了创口的咸味。可是他并不能懂裴安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试着安慰:“那你就很牛逼了,别说你那些马子,我都看不出来你的性‘癖不在此。”
“是吧,所以我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乐于践踏玩弄别人的人渣才对。”裴安生垂头思索。
道德吗?他对道德的界限感到模糊。
高贺心想,不然呢。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嘴上不能这么说:“呃,这说得就有点难听了,哪儿至于。你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也没强迫别人不是?”
“难道说你并没有从中获得乐趣吗?”
乐趣?当然有乐趣。
人类对“快乐”的界定也很模糊。
性‘爱会带来的爽是肉’体之乐,那完完全全是动物的本能。人类享受于此,完全是因为人类只是学会了使用工具的动物。
人类喜欢挑战自己,爬上生迹罕至的雪山,跳下刀割般的断崖。死亡、绝望、恐惧所带来的刺激,所催发的激素,都让人心跳加速,都是在驱逐麻木。
这时候鲜活跳动的,就是生之乐趣。
那换到人与人的相处中也是同理。为什么有人执迷于杀人,为什么掌权者宁下地狱也无法舍弃权力。剥削与利用,伤害与欺骗,本身也能给本性卑劣的人类带来快乐。
那是死的刺激,也是生的印迹。
裴安生越想,越觉得恶心。前一夜吞噬他的那些漩涡再次围绕上来,他想要弯腰呼吸:“可是顾寻北说,我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坏。”
“他凭什么这么说?”
说明他还不够了解你呗。高贺心想。
在声色场混迹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裴安生想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个答案。
可是高贺不懂,这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信息差导致人对人的理解出现错位,性缘又让愚蠢的人类对彼此产生想象。
他现在有些怀疑裴安生之前是不是从来没睁开过眼睛。
不然怎么会被随处可见的荷尔蒙幻觉欺瞒至此。
“那个,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抓了抓头发,试图把弯腰的裴安生扶起来。
“给我个车钥匙。”裴安生反倒朝他伸出手。
“干嘛?去参加活动吗,我叫司机了,你状态看着不好。”
裴安生摇摇头,更多的头发散落在他脸侧:“我去华大看看。”
“你疯了?那么大个学校你难道挨个儿找?再说了万一人家大周末的不在学校呢?”高贺的音量都不自觉拔高,引得路过的人侧目。
为了不太过扰民,高贺拉着他往路边站了站。
裴安生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地板,目光却没有焦点:“疯了?我也在想,是不是有功夫我得去找个医生看看。”
顾寻北像是一把钥匙,各种曾经浮动在意识下面的思绪都因为他的出现而涌到裴安生眼前。
关于过去的记忆,关于自己的性‘癖,又或者仅仅是关于对爱的理解。
也没过去多长时间吧。可是自从遇到这个人以后,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再一样。
“那我就去他实习的地方看看。不然还能去哪儿?我搞不懂,我在他眼里就这么没有价值,说断就能彻底断掉了吗?”
就这么抛下我,在轻飘飘改变了我的世界之后抛下我的话。
我怎么办。
顾寻北,你想没想过,我怎么办。
你不是一个很慈悲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