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寻北没言语,低头跟着裴安生走,一路上也不怎么讲话,让人搞不清他在想什么。
不过裴安生也懒得搞懂。
玩伴而已,没必要关心太多吧。
两个人一直走到了东四的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裴安生才半只手插在裤兜里,掀着眼皮问他:“加多少钱给睡?”
他没有问“给不给睡”,而是一上来就问,“多少钱”。
褪去了温柔的假面,露出来欲望的獠牙。
被问到的人默了一会儿,抬起一直低垂看路的眼睛,同裴安生对视。
意外地,裴安生没有从中读出被羞辱的屈辱或是要赚钱的兴奋。
刨去迷蒙的醉意,这人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淡淡的,白净的,敷在他优越的五官上。
裴安生说不好这人到底是天生面瘫,还是太善于掩藏情绪。
“问你话,就回答。”被这人黑漆漆的眼睛盯得有种异样的感觉,裴安生上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顾寻北眨了一下眼睛,就这么站着任由对方做出这种有些侮辱性的动作,语气也淡淡的:“我睡你吗?”
“想什么呢,当然是我睡你。”裴安生觉得这话天真得可笑。
面前这人眼珠极深,比被光污染了的城市夜空深上不知道多少。
这就更衬得他皮肤白了。
裴安生望着这样一张脸,也生不起气来,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脸,发出“啪啪”的响声。
其实他也没使劲,但这人脸颊就是变得更红了一点。
这下裴安生更没脾气了。
他几乎没见过先天条件这么好的人。
毛孔细得几乎看不见不说,脸上没有痘印和红血丝,皮肤嫩得一碰就红。
他没忍住在这人被拍红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像是安抚:“说个价吧。你要是第一次,我可以温柔一点。”
一直站着不动的人看着他,抬手攥住了裴安生的手腕。
他把裴安生的手从自己脸旁摘了下来。
因为感觉这人没用多大力气,裴安生随手就想挣开。他不习惯被人引导的感觉。
老实讲,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令他感兴趣的猎物了。
这种事换作别人来做,裴安生的大爷脾气早就上来了。
如今面对顾寻北,他只是甩了一下手腕而已。
多么仁慈。
意外地,裴安生没能挣开。
面前这人看似没使劲,却也不容他抵抗。
这点认知让裴安生有些恼火了。
他咬着槽牙,故作大度:“没试过男人?”
那也没关系。
人类都是欲望的奴隶,他可以让顾寻北爱上这种感受。
而且驯服一个直男,比调教一个天生喜欢被凌辱的男同性恋要让他有兴致得多。
有挑战,才有成就感。
裴安生的人生就这么无聊,他仅有的聪明才智全倾注在寻欢作乐上了。
“没。”顾寻北摇摇头。
“那就……”试一次。
裴安生的话还没说出口。
“抱歉,我不能陪你过夜。明天早八的专业课,我要占前排。”
这几乎是这一晚上,头一次,顾寻北主动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
酒店大堂里飘出来空调的冷风,带着名贵香薰的味道。
裴安生眯起眼:“你说什么?”
对此,顾寻北的反应仍旧是慢了半拍的。
他极淡地弯了下唇,像是在表示歉意:“抱歉。我该走了。”
他松开了裴安生的手腕。
“等你上去,我就离开。”顾寻北朝酒店抬了抬下巴。
像是一只被打发了的随便什么动物,这下裴安生真是有些恼了:“你耍我呢?”
面前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抱歉。我真的有课。”
装什么。
裴安生暗暗咬了下牙。
他是不是太久没有被人拒绝过了,所以才变得这么没有耐心?
盯着顾寻北极对自己胃口的外貌,裴安生极力劝服自己,好东西都是要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
他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把自己哄好了,随后故作友善地朝着顾寻北笑了一下:“这样啊,那好吧。是我问得太突然了。”
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刺,他整个人又变得柔软无害起来。
说完,他摸出来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总行吧?”
顾寻北没有拒绝。他摸出来自己那个老旧的手机,扫码添加了裴安生的好友,并问:“怎么称呼?”
“发你了。”
裴安生低头点了几下屏幕,自从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吃不上这人后,他就没心思再耗下去。
收了手机,他就转头进了酒店,只留给顾寻北一道修长懒散的背影:“走了。”
顾寻北看着他到前台办入住,直到这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低头查看自己的手机消息。
这人的微信名字是一大串毫无意义的英文字母。
“裴安生。”对方发来。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裴少,裴哥,生生哥,哪怕是老板。
裴安生发那条消息的时候,想的是这几个称呼里的其中一个。
等他烦躁地把自己摔在酒店的大床上,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于是他躺着把手机举起来看。
刚加上他好友的人,只回了他两个字:“安生。”
瞪着这人乌漆嘛黑不知道画的什么玩意的头像怔了有半分钟。
裴安生愤愤把手机扔了出去:“操。”
这小屁孩。
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