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说起“家里”，姜瑜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不是自己住的房子，反而是路修远那边的客厅和厨房，在路修远的操持下确实很像个家。
姜瑜没再开口，低头慢吞吞吃串，思绪忍不住乱飞了起来。
“哎，小路是不是有相机啊，要不然给我们来张大合照？”一个长头发的漂亮女孩子问，毕竟昨天就看见路修远带着个相机，拍摄样式还挺专业的。
路修远点头，“可以，我不是专业的。如果你们需要，相机也可以借你们用。”
姜瑜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和他咬耳朵：“不是专业的？”
路修远理所当然地点头，同样小声：“拍人一直都不是。”
大部分女孩子出门旅游对于打卡美食和拍美美的照片都很有兴趣，闻言都很高兴，毕竟都是拍照小能手，算是半个专业的，对这个提议都很心动。
晚饭散场前路修远给大家拍了几张大合照，然后面对面建群传在里面，顺便还发了几个拼手气的红包，说是感谢大家请客，很大方地把单反给了其他几个想拍照的，让他们拍完直接放回对面帐篷旁边支着的小桌上就行。
做完这些然后果断拉着姜瑜往回走。
姜瑜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有点迟疑：“你就这么把相机丢这了？万一人家给你顺走了怎么办？”
“不会。”路修远一点不担心，牵着人走得很干脆：“这边附近有个地方很适合看星星，带你去看看。”
姜瑜沉默了一下，小声提醒：“路修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夜盲，晚上基本看不见星星。”
路修远拉着人回车里放东西，闻言点头应好，“我知道，那边景色很好，人也少，你就当是去躲躲人。”
姜瑜看着他拎起背包随手往里边丢了几瓶饮料，很难得长记性了：“钱包和证件都在里面吗？”
“不错啊，还记得这些。”路修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种走到检票口才想起来找身份证的人还会记得这些，实在很难得。
姜瑜假装没听明白他的内涵，热心道：“镜头什么的不用带吗？这些应该很贵吧。”
路修远在她担忧的目光下顿了两秒钟，果断改变主意：“那开车去，那边可以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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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修远说的地方离露营的地方挺近的，就是稍微有点绕，不太容易发现。长坡下面有个小湖泊，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着银光，远处是起伏的草原轮廓下的阴影，大概是因为不是牧区，空气似乎格外清新。
大概是知道的人不多，他们过来的时候暂时没看见别人，是个很适合散步闲聊的地方。
路修远拎了背包下车，绕过去牵副驾上蹦跶下车的人，有点后悔晚上带她出来转悠了，“你就不能等我几秒钟？”
姜瑜看了眼头顶的大月亮，无辜道：“其实还是挺亮的，我差不多能看清。”
路修远：“……哦！”说完摔上车门，锁了车转身就走。
姜瑜心说他这两天好像有点喜怒无常了，赶忙跑上去拉他背包，“咋了呀？为什么又不高兴了？不是来看星星吗，虽然我看不清，但是可以看月亮！”
路修远放慢了脚步，还是沉默不语。
“而且这个月光洒在湖面上，很像很多星星在跳舞啊！路老师你太会找地方了，牛牛牛！”姜瑜见他不理人，蹿到另一边探头去看他，“你不会是没吃饱吧，没吃饱是比较容易暴躁啦，待会儿回去给你煮个自热……？哎哟我去——”
姜瑜没低头看路，差点被脚下的坑绊得飞出去，一嗓子都没嗷完。
路修远被她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抱她，结果也没注意到脚边的坑，两个人充满戏剧性地滚作一团，一直滑到坡下的平地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个发展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两个人摔了个七荤八素，姜瑜还不小心用额头磕到了路修远的下巴，趴在他身上捂着脑袋嗷嗷叫了起来。
路修远这些真被这一嗓子吓着了，火速坐起身捂住她脑袋：“怎么了怎么了？磕到眼睛了？手拿开我看看？”
姜瑜龇牙咧嘴地挪开手，盯着他下巴看：“磕着脑袋了，你下巴真是梆硬啊，磕这么用力都不疼吗？”
“你说呢？”路修远冷着脸端详她左边额头上红彤彤的那一块，至少没磕出淤青，心累地捂着自己下巴躺了回去，“果然，不能跟笨蛋计较太多。”
“嘀咕啥呢……”姜瑜小声问，又迟钝地发现她这差不多跪坐在人家身上的诡异姿势，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让她火速朝旁边滚了一圈，也在他旁边躺下了，“至少我俩都没摔出什么大毛病，好吧……下次我还是走慢点，意外真是无处不在……”
路修远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悔：“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这边光线确实不好。”
“说这些……我要不想来肯定会拒绝的，不过你都愿意来第二次的地方，应该很好看。”姜瑜看着远处在微风下闪着银光的湖泊，枕着手臂忍不住感慨：“真漂亮啊，今晚的星星也这么漂亮吗？”
路修远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对比了一下湖面上跳跃的银光，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有的星星颜色和大小不一样。”
“真好，好久没看星星了。”姜瑜笑着说，努力回忆了一下：“上次应该还是高二和你同桌的时候了，算起来也是五年前了吧。”
“你怎么高三的时候突然夜盲了，以前好像没发现你夜视力不行？”路修远随手扯过掉在旁边的背包，摸出里面的罐装汽水擦干净递给她，“上次住院检查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我也不太清楚，吃了好多维A也没见效啊，可能还是我用眼习惯不好吧。”姜瑜也很困惑，喝了两口觉得这个口味有点新鲜，忍不住举起来看了一眼：“嗯？这不是果汁啊，果酒吗？”
路修远低头去看她手里的瓶子，发现是上次姜瑜说要跟着视频学调酒买的果酒，果断伸手想拿走：“换一个，应该还有别的。”
姜瑜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伸长了远离他那边，语气很平静：“我喝点吧，我今天不开车。”
这个语气听起来像是有话要说，路修远放下了手，还是忍不住向她确认了一下：“没摔到其他地方？”
“没。”姜瑜摇摇头，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晃了晃易拉罐，“路修远，我好像总是特别相信你，其实不是基于什么同桌情谊和感情，只是我一直都很清楚你的人品，你别觉得我这人没防备心没边界感。”
路修远沉默了一下，居然笑了：“嗯，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说，不管是哪个男人，还是别相信人品这回事了，毕竟人都是很擅长伪装的。”
“那你在伪装吗？”姜瑜转头看向他。
姜瑜有一双很漂亮的杏眼，水汪汪的很灵动，在这种光线下丝毫看不出她夜视力很弱，眼睛很明亮，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专注也温柔。
路修远莫名有点紧张，落在草地上的右手蜷了几下，强迫自己不挪开视线，给了个很诚实的答案：“人品没有，别的不好说。”
姜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脑回路依旧很清奇：“哎，你是不是特别害怕我又问你之前喜欢的女生是谁啊？这点事不算隐瞒伪装吧，毕竟我们确实也不是会聊这些的关系。”
路修远：“……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瑜闷声喝完手里的酒，忍不住笑：“哈哈哈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点歧义吗，感觉像是大家暧昧期会问的——”她清了清嗓子，满脸正经：“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路修远单手支着膝盖，语气认真：“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以为我们现在也是这种关系。”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姜瑜托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发现微醺状态的大脑并没有获得‘勇气’这种东西，反而失去了思考能力：“嗯？什么意思？好像有点听不明白啊？”
路修远盯着她飞着点桃粉的脸颊看了几秒钟，“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姜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朝他伸手。
“要什么？”路修远开始没反应过来，发现她目光飘向旁边的背包，很快推开了她的手：“别喝了，待会儿真喝多了，这个度数不低。”
“再来一瓶，别辜负我对你信任啊。”姜瑜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人的样子很像个小狐狸。
路修远低头不看她：“……你平时不是百无禁忌的，今天倒是寄托于酒精提供勇气。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好。”
“你以前喜欢的人……”姜瑜迟疑地开口了，不知道是在想问题还是在考虑要不要问，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才开口：“现在还喜欢？”
路修远盯着她在草地上画圈圈的手指看了几秒钟，很快承认了：“嗯。”
姜瑜沉默了很久，小声说：“那我不能跟你表白了，虽然我知道结果都一样。”
“我喜欢你。”路修远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你喝多了吗？”
姜瑜感觉自己被后知后觉的酒劲席卷了，有点懵：“没，没有吧。”
“我还没打算好现在就说这件事，但你这么问我，我不想说模棱两可让你不高兴的答案。”路修远看着她，眼神很温柔，“还有什么让你心烦的事？”
姜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多了，好像在这个平淡的语气里读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温柔，大脑果断宕机并且控制不住那张嘴了：“你的嘴唇看起来太薄了，小说里说这样的人最薄情了。”
路修远对这个没有依据的结论无言以对，转头不再看她了：“你果然喝多了。”这个果酒度数不低，比啤酒都高出很多了，姜瑜的酒量本来也不太行。
姜瑜盯着路修远的侧脸看了几秒钟，手上的罐子不小心脱手滚了出去，像是在安静的热油里滚了珠冷水，激起几声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响。她也不知道从哪升起的冲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凑上去，在路修远震惊的目光中亲了下他的嘴唇。
姜瑜感觉已经完全控制不止自己的行为了，非常不客气地抿了下他的唇，退开一点距离之后还很疑惑：“哎呀……你这嘴，居然不割人啊。”
路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