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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岂曰无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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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鸿快被折磨疯了。他跟许景山打过很多年的交道,深知变态是什么样子。他常年跟真真假假的精神病人接触,也知道神经病是什么样子的。但他怎么说胆子也没肥到那个地步,还是没真正见过以折磨人为乐趣的变态杀人魔。

这家精神病院是他的后花园,外来的人只要进了院,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了。赵天鸿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地盘里被弄晕,绑架。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疼醒的。赵天鸿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是难以忍受的,不知来源的,火烧火燎般的疼痛。而他眼前的人……对,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这人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专程站在大堂前台处等他,请求他帮他找家属的病房。

后来他就不知道为什么失去意识了。赵天鸿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那时候不正常,为什么会那么没警惕心,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请求。等这一刻睁开眼后,才惊悚地发现,眼前这个人正在玩针管。

并且,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身上那隐隐约约、无处可觅的疼痛是从哪来的了。赵天鸿颤抖着,僵硬地转动着浑浊的眼珠,视线缓慢地下移。

他的衣角被火点燃了,起初只是一簇很小的火苗,后来愈演愈烈,现在已经烧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衣襟,火苗似有似无地攀爬上了焦黑的衣料下裸露的肌肤。

四周都是不知何时开始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势凶猛,看上去要把这一整层楼全都燃烧殆尽。赵天鸿想要尖叫,却又发不出声音——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会失声的。他四肢都被紧紧地绑在一把椅子上,一丝一毫都无法移动。在刚发出一点似有似无的气声时,他就引起了面前这个人的注意。

于是他看到这个人不再玩针管,转而朝他走来。赵天鸿惊恐到了极点,瞳孔急剧收缩,手忙脚乱地便想要后退。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又坐在椅子上,导致在他剧烈挣扎的那一瞬间,直接连人带椅子地整个朝后翻倒,摔了个底朝天。

宋肆酒好心地用脚把椅子给踩正,把赵天鸿给扶了回来。他好像不太想和赵天鸿沟通,也没再多做什么,只是又点了两簇火,一簇点在赵天鸿的头发上,另一簇点在了赵天鸿的鞋上。赵天鸿的头发被烧得滋滋作响,瞬间化作一团火球。他的眼球中布满血丝,满脸惊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

宋肆酒一脚踩在他档前的椅子上,迫使他半道闭了嘴。摇曳跳动着的火光勾勒出他精致立体的面庞,落到旁人眼中宛如一个玉面修罗。

他垂下眼,在火光中突兀地安静了片刻,像是短暂地从这个空间抽离了一般。须臾后,宋肆酒重新抬起眼,问:“你刚才说什么?”

赵天鸿浑身痛苦地哆嗦着,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你问我是谁?”

宋肆酒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把窗户拉开,然后回头看他。

许景山死得有点太轻易了,他心想。

沈溪年【复仇】的原动力来自于他心里的恨,而恨意是需要弥合的。许景山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他以这种滑稽的意外而一死了之就能够抵消了的,恨意会驱生惩罚的欲望,只有对沈溪年所恨的人的惩罚到位了,只有这些人品尝到了足够的痛苦后,才能够平等地抵消掉他心里的恨。

许景山已经死了,没办法,沈溪年再恨也没办法。但没关系,还有个人活着呢。这个世界的律法或许会让还活着的人付出代价,但不够。

远远不够。

宋肆酒解开赵天鸿的绳子,随手扔进火中。而后他踩在窗台上——这是一个要往外跳的姿态。

赵天鸿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他听到宋肆酒说:“我是正义的使者,是勇气的化身,是命运的裁决者,是世界和平的守护者。你就当你自己倒霉吧。拜拜。”

……神经病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脑残,有病,神经病,精神不正常!

最后两个字的字音落下,宋肆酒就向后仰去,直直地从窗口跌落。

空气中一道微不可查的蓝色荧光闪过。【锚点】传送的声音“铮”的一声亮起,宋肆酒稳稳当当地踩在地面上,面上带着笑意回首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坐一躺的两个人。其中,坐着的沈溪年像是见了鬼,一脸呆滞地看着他这个凭空出现的人。

宋肆酒“……”

他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拧着眉问:“怎么是你们?”

“……”

沈溪年觉得他可能真的要去看一看精神科医生了,先是遇到了能驮着两百多斤重的人类飞檐走壁的奇行种,后是遇到了突然从空气里钻出来的空间穿越人士。

沈溪年木然道:“这里应该有谁吗?”

宋肆酒懒得理他,连上了精神链接里的语音通讯。刚接通后,祁枝就开口道:“沈溪年说他的人可能要到了,让我回避一下。”

“然后你就真的走了?好过分,都不等我。”

祁枝笑:“他执意要我离开,我没办法。”

“那你在哪呢?”

“我回车里了。”祁枝说。

假的,骗人。锚点传送要求在使用者的方圆十米以内,祁枝肯定还在这附近。

宋肆酒扔下刚被救下的两个残障人士,在四周搜寻了起来。他绕过一堵矮墙,绕过墙后的一个合抱粗的古木,看到了他在寻找的人正靠在树上,招着手对他笑。

沈溪年所说的“他的人”的确很快就到了。尖锐的警笛声呼啸而至,声声凄厉。在暖橙色的火光中,许逸打开车门下车,冲上前去,猛地抱住了沈溪年。

“我们还是在这种场所下彻底消失、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比较好,”祁枝说,“不然就要变成千古悬案了。”

宋肆酒从善如流:“说得太对了。”

搜救队和消防队立即在医院大楼里进行救援行动。令人意外的是,虽然四楼整层楼都几乎被烧成了灰烬,没有一间病房幸免。但在这之前,这一层的病人要么被转移,要么被送出院,最后竟奇迹般地没有一个人受到烧伤,除了那个倒霉的赵天鸿本人。

祁枝悄无声息地从大门离开,回到车上时,任务进度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一路上涨,最后涨停在了90%。

差不多一日后,中央检察院针对赵天鸿和许景山的案子开了庭。赵天鸿出庭时,全身烧伤60%以上,已经被烧得不成人样了。

在法官宣判的那一瞬间,任务进度定格在了100%。祁枝看到坐在席位里的沈溪年叹出了很长的一口气,仿佛这块生生地压在他身上五年的巨石终于被彻底粉碎,他的人生终于能够彻底摆脱掉这些过往曾经的阴霾,走向未来的新生。

那个腐烂的夏天终于结束了。

许逸和沈溪年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包括后续配合跟进调查,清除许景山和赵天鸿渗透过的产业,以及处理引起轩然大波的网络舆论等。

在整个事件中,被打击最大、最不明所以的人就是许泽。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年轻男生的变态,自己的小叔是助纣为虐的小人。自己一直看不上的继母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自己的哥哥又和继母在暗处滋生了浓厚无比的情愫。

谁能接受自己一直讨厌的继母突然变成和哥哥情深义重的嫂子了呢。

但是很显然,大家都忙翻天了,并没有人在意他受到打击的弱小心灵和一去不复返的逆天接受能力。

柳寒江在这之后想过来找沈溪年,但都被沈溪年拒之门外了。按照沈溪年的话说,他不欠柳寒江的,真要一一清算的话,是柳寒江欠他一条命,甚至更多。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的话,就好好生活,别再来找他了。

虽然祁枝觉得,应该是这两个人各自都欠他一条命。

以上所有,对一个已经完成了任务的穿越者来说都无关紧要。最后的滞留时间结束后,世界树就对宋肆酒发起了召回。祁枝刚回到世界树,系统空间就噼里啪啦地响起了一串的结算报告:

【滴——001-17-3702号小世界成功回收,接下来将进行世界线结算——】

【任务完成度:100%】

【剧情探索度:97%】

【故事完整度:95%】

【人设(主角)补全度:100%】

【世界评级:A+。已归档。】

【正在根据评级进行数值结算中……】

【恭喜宿主,此次世界树回收的感能值(AEI)为56738,结算到宿主账户的灵值点(SVP)为17021】

【祝宿主任务愉快~】

原来最后结算的数值有那么多,还包括剧情故事完整和人设补全等等,难怪有那么多和主线无关的又臭又长的回忆呢,祁枝心想。

“是啊,你又没认真看员工手册吧?”莉莉安打趣他。

祁枝笑:“根本没人给我这种东西。”

“好吧。那还是要恭喜你顺利完成你的第一个世界的任务。怎么样,你的宿主相处起来还可以吧?我就说他是全世界树最好相处的一个宿主。”

“那么接下来呢?你是想先休养一段时间,还是开新的世界?”

祁枝问:“我有选择权吗?”

“你当然有。”莉莉安说。

“那开启新的世界吧。”

莉莉安有些意外:“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很多新人宿主或者系统都接受不了世界树的工作强度,每完成一个世界都要死要活的,尽可能拖延新任务的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真的很让人头疼。”

祁枝不自觉笑了:“那遇上我这样的,你应该开心呀。”

莉莉安用文件夹捂住脸:“行。那你去通知你的宿主一声吧,通知他做好准备,要开始传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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