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吩咐送沈溪年回家的司机开着车绕着庭院打圈转,怎么也找不到人。他正在纠结要以什么方式告诉许景山夫人不见了时,手机就“叮”的响了一声。
司机心惊胆战地打开短信,点开是许景山的消息。许景山告诉他,不用接夫人回家了。
沈溪年开着来时的车,一路在夜色中疾驰。许逸坐在副驾上,慢条斯理地处理着他湿透了的发丝,随口问道:“你有驾照?”
沈溪年从鼻腔中哼道:“高考完的暑假考的。”
之后便是一路无言。
到了家后,沈溪年率先下了车,而后把车钥匙直接扔给副驾上的人,示意他走的时候锁车。许逸接过钥匙,冷不丁地开口:“你的礼物已经送出去了。”
沈溪年脚步微顿:“什么?”
给他送礼的人他大多都不认识——反正这些人大多也都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收到的礼物也都奇形怪状的,有一半以上都是沈溪年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沈溪年没亲自收,而是把收到的礼物全都堆到了一起,等结束后直接整车拉回来。
许逸说的“送出去了”,估计指的是直接塞进礼物堆里了。沈溪年不怎么在意,他又不缺这些东西,点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礼物什么的,沈溪年不是很在意。许景山喜欢油画,便自然无比地给他订了一幅油画。至于许逸为什么自作主张地换成一个丝毫不搭边的东西,估计是长大后逆反心理上来了,想挑战一下老父亲的权威,故意和他对着干而已。
无论如何,总之都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沈溪年心想。
下一个节点是数日以后。在这段时间里,沈溪年和许逸又回到了从前几乎零交流的装瞎状态。许逸开学后,学校偶尔会让学生家长在考试试卷和选课单上签字,在作业单上签字,还要有一个专门留给家长和老师沟通的家校联系本,具体使用方式就是每周老师写一段毫无意义的评语,然后家长也写一段毫无意义的评语,就算是家校沟通了。
许景山的出差越来越频繁,每周都没几天能完整地待在蓉城。沈溪年没办法,莫名其妙地被迫承担起了家长的责任。
第一周的作业单送到他眼前时,沈溪年怀疑道:“你不是长期住校吗?什么时候开始每周回来一次了?”
许逸垂眼,不回答他,只是催促:“签字吧,妈。”
沈溪年被他这声“妈”喊得一阵恶寒。“你以前不回家,谁给你签这些?”
“我自己签。”许逸说。
沈溪年把作业单和家校本往前一推:“那你现在也自己签吧。”
许逸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他。沈溪年闭了闭眼,任命般地接过笔和纸,潦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溪年的字迹遒劲而秀丽,签完作业单后,沈溪年稍微一琢磨,在本子上写了“谢谢老师”四个字。许逸垂眼看他的笔迹,突然问道:“你不上学吗?”
沈溪年笔尖一顿:“什么?”
“你才比我大几岁?”许逸神色淡淡,“你自己不上学吗?”
“上学?我不需要啊。”
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沈溪年盖上笔帽,把笔和纸递了回去。
“动动你的脑子想想。绝大多数人上学都是为了有个好工作,有一份可供自己生活的稳定的收入。”
沈溪年顿了顿,问道:“你觉得我需要这些吗?”
许逸从他手里接过笔和纸,没回答他,又问道:“你喜欢文学?”
沈溪年蹙起眉:“?”
“a大文学系。你休学了?为了给许景山当全职情人?”
情人……
不是情人,已经是法定伴侣了。他心想。
沈溪年无言:“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随便就能查到一个人的个人信息?”
“你不像是蠢人,”许逸缓声道,“要我提醒你吗?许景山不止有你一个情人,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是。他在外面出差,你知道他带了几个人去吗?跟这种人根本没法谈感情,他哪天把你扔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说了,你要是爱上他,那你真的是脑子坏了。”
沈溪年强装出来的好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被消磨。他连好脸色都懒得摆了,不耐烦道:“你年纪不大,爹味倒是不小。你在对我说教?小朋友,珍惜你现在既有钱又能上学的生活吧。许景山在外面有多少人,我不关心。他就算有十个又怎么了?你嫉妒的话,你也可以娶十个。没人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