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端着汤药走过来,就看到柳湘榆站在门口,他惊喜道:“夫人!你回来了!”
柳湘榆也对他笑笑,“阿竹,好久不见了。”
阿竹差点给他跪下,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凑了过去,夫人终于回来了,他们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夫人,大人的药煎好了,您拿给他喝吧。”
柳湘榆皱皱眉,怎么又要我喂?
阿竹见他面露难色,赶紧道:“大人一向不爱吃药,非得夫人亲自喂才行。郎中说大人伤得很重,若是不好好吃药,只怕要影响日后行动。”将托盘塞到柳湘榆手里,又掏出一瓶药酒放在药碗旁,“还有这个药酒,您也帮大人外涂一下,要揉一会儿,吸收得才好。”
然后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柳湘榆叹口气,只好又转身进屋。
宋彦樟美滋滋地望着他,“夫人,我该喝药了,你来喂我啊。”
柳湘榆站在床头望着他,“你是腰伤了,又不是手断了,不会自己喝吗?”
宋彦樟一脸纯真地望着他:“袭击朝廷命官,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好好好,我喂。”
柳湘榆伺候得宋彦樟吃饱喝足,又端了小桌放在他床上,让人送来公文给他批阅,自己则坐在一边拿了一本书看。
宋彦樟做起事来,总算安静了。
柳湘榆却不禁有些头疼,他还要在甘州待两年,要是他总是这样死缠烂打可怎么办?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心软原谅他了。
一边想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叹气,一边又想着怎么也要坚持些日子,折腾折腾他也好。
其实像此刻这样,他办公,他看书,两个人这样安静地坐着,柳湘榆觉得是很好的,他喜欢这种感觉,宋彦樟在不说话的时候、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一个人。
快到午饭时间,小月端着午饭来了。“大人,该吃饭了。”
她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宋彦樟,他没有理会她。
她又看向坐在桌边的柳湘榆,对他行了个礼道:“奴婢不知,原来您是夫人。”
柳湘榆抬头看了她一眼,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只是多了些女子的温婉,看她年纪不大,也是怯生生的,大约在宋彦樟身边日子也不好过。
“你进府的时候我不在,你没见过我,所以不认得我。”
小月赶紧倒了一杯茶,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还未向夫人敬茶,夫人请喝茶。”
柳湘榆忽然就想起了成亲第二天,他误会小环是宋彦樟的妾室,让她跪下敬茶的场景。如今真的妾室来了,也是造化弄人。
宋彦樟忽然呵斥道:“谁让你敬茶了?”
小月一抖,“夫、夫人既然回来了,礼数当然要有的。当时我没能给夫人敬茶,现在自然要补上。”
“什么礼数?你倒懂得不少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有礼数,怎么见到夫人讲起礼数来?”
“妾室向夫人敬茶,不就是入门该有的礼数吗?”
宋彦樟就差自己下床踹她一脚了。
柳湘榆微笑接过茶杯,喝了。
宋彦樟气得七窍生烟,“榆儿你跟着起什么哄?你很想我纳妾么?”
柳湘榆阴阳怪气,“人家跪也跪了,茶也斟了,还千里迢迢跟你到甘州来伺候你,怎么说也是你的妾室了,你怎么如此无情?”
“她千里迢迢跟到甘州甘州来是为了她的小环姐姐,才不是为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我的妾室,还是小环的妾室,天天只知道小环姐姐,难不成是小环给她发的月钱?”
柳湘榆冲他一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小月认真道:“每月确实是小环姐姐给我发的月钱。”
宋彦樟道:“那也是我的钱!”
小月不说话了。
柳湘榆噗嗤笑出来,这姑娘好像缺根筋,却有点可爱。
小月又对柳湘榆道:“夫人既然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柳湘榆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小月认真地点点头,“只有夫人回来了,小环姐姐才能回来呀。”
柳湘榆又被她逗笑了。
宋彦樟气得翻了个白眼,“你给我滚吧。”
小月站起来,灰溜溜地退下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小声道:“夫人,小环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宋彦樟直接把床上的软枕丢了出去,小月一溜烟地跑了。
柳湘榆却笑得开怀,“这姑娘真有趣,怪不得你能留下她。”
宋彦樟一脸哀怨地望着他,“你就会对着别人笑。”
“她逗我笑啊,你又没逗我笑。”
是啊,宋彦樟哪里会逗人笑呢?他只会惹柳湘榆伤心。
见宋彦樟沉默了,柳湘榆便知道戳中他的痛处了,那又怎样呢?痛就痛吧,他就该多痛痛。
他起身往外走,宋彦樟又紧张道:“你去哪里?”
柳湘榆无奈地回头看看他,“我去茅厕。”
柳湘榆信守承诺陪了宋彦樟一整天,吃完晚饭便要走。
宋彦樟还想用早上那套威胁他,“袭击朝廷命官,轻则……”
柳湘榆走到门口,回头望着他,“你要是敢抓张大哥,我就再也不登你宋府的门。”
宋彦樟立刻住嘴了,“那你明天可还要再来?”
柳湘榆也没有再心软,“看我心情吧。”抬脚便出了宋府。
第二天宋彦樟等到望眼欲穿,他也没有来。
晚上,宋彦樟让小月去送一封信,小月一溜烟地就去了。
柳湘榆打开宋彦樟的信,想着他是不是又要威胁了,没想到上面却只写了十二个个字,“吾妻湘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的嘴角竟然扬起一抹笑。
小月仰头望着台阶上的柳湘榆道:“夫人笑起来可真好看,比我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