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接管宋彦樟的产业之后,便如鱼得水,不过半年时间,就将两家半死不活的店铺经营得风生水起,不仅营业额翻了从前的两倍,掌柜和伙计也对他心服口服,言听计从了。
柳湘榆将半年的账本交给宋彦樟时,心里是有点骄傲的,他总算是为宋彦樟做了些事,总算不是在侯府里吃闲饭的了,好歹作为一个男人,他做出了一些小成绩。
宋彦樟拿着那些账本仔细看了看,然后放下点了点,“虽然看不懂,但似乎你做的不错。”
柳湘榆指着上面的数字道:“这半年我就给你赚了五千两,是从前的三倍。”
宋彦樟仰头对他笑了笑,带着一丝宠溺的意味,“夫人真厉害。”
柳湘榆看出了他这种略显敷衍的态度,但看上去他还是高兴的,便想着拍拍他的马屁,让他更高兴些,“还是要多亏夫君相助,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利。”
宋彦樟拉住他的手,在手心捏了捏,“这倒是没什么,我只是帮你清理了一下那些人,免得他们给你使绊子。至于生意上的事,我是全然不懂的,能赚这么多钱,还是夫人自己有能耐。”
柳湘榆见他确实心情不错,便想着对他说说心里话,“这段时间虽然也有很多困难,但幸好一切顺利,夫君也不必担心我了。”
宋彦樟握着他的手,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柳湘榆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道:“我出去谈生意,带着小环一个人就够了,其实也不必派那么多人跟着,我也不大自在。”
宋彦樟拉着他的手,环住他的腰,“夫人是嫌我多事了?派好几个人跟着你,碍着你的事了?”
柳湘榆低头道:“不是,只是……他们跟着我,也做不了什么,怪无聊的,还不如安排他们去做些别的差事,也不白白耽误这个功夫。”
宋彦樟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前,轻叹了口气,“我让他们跟着你,不是为了做什么,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不是有小环了吗?你不是说他会武功吗?有她一个人就足够了。阿竹和阿青就不必了。”
宋彦樟松开他,仰头望着他道:“就算小环会武功,可她毕竟是女子,若是真遇上什么事了,只怕不足以保护你。”
柳湘榆不解道:“可是京城地界,天子脚下,会有什么危险啊?还用得着这么多人保护?”
宋彦樟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柳湘榆心头一颤,知道自己恐怕惹他不高兴了。
宋彦樟站了起来,眯着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多此一举了是吗?”
柳湘榆手心都出了汗,不敢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京城地界就不会有危险了吗?那为何会有京兆尹府?为何会有刑部天牢?”
柳湘榆被他吓了一跳,战战巍巍地辩解道:“你说的未免太严重了,我只是出门谈生意,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事,不招谁也不惹谁,哪会遇到如此危险的事?”
宋彦樟忽然激动了起来,“有多少人,只是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不招谁也不惹谁,却遭到飞来横祸,牢狱之灾,甚至家破人亡,株连亲友,这些人他们又怎知会遇到这些危险的事?哪怕是在事发的前一刻,他们仍然不知自己马上就要陷入危险之中,若是他们能提早预知,便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了。”
宋彦樟陈词激烈,一步一步将柳湘榆逼近到了柱子旁。
柳湘榆望着他发红的眼睛,无言以对。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便是如此,在抄家的前一刻,他们全家人都在其乐融融地吃午饭,而下一刻,京兆尹府的官兵就闯了进来,将父亲和他带走,将他家中值钱的物件搜刮一空。
接着父亲便以贪墨的罪名斩首,甚至没有给他们鸣冤调查的机会,柳家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家破人亡了。
他们一家人都万万没有想到,为何柳家会遭此飞来横祸,便被这祸事连累,永不翻身。
宋彦樟见他神色悲戚,似乎是想起了家中往事,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又缓和道:“你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怎么还能如此单纯,相信这世上都是良善之人?即便外面并没有危险,也不得不防。”
柳湘榆含着泪点了点头,“是……夫君说得对。”
宋彦樟见他脸色不好,便抱了抱他,“夫人,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柳湘榆道:“我知道了,我让他们跟着就是了。”
他吸了吸鼻子,又道:“原本……过些日子我还想去秦州一趟……”
宋彦樟看着他皱了皱眉,“去秦州做什么?”
“米行生意的事,我想去秦州买一块田,命人在那试验新的稻种,原本是该我亲自过去看一看的,”他抬头看了看宋彦樟的脸色,又低下了头,“你……你是不会同意我去的吧?”
宋彦樟轻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柳湘榆咬咬嘴唇,“我知道,我不去就是了,我就派米行两个有经验的老师傅替我去一趟吧。”
“嗯。”宋彦樟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夫人听话就对了。”
宋彦樟原本想着,反正柳湘榆在家也是无事,帮他打理一下生意也好,没想到他还打理得不错,这原本是好事。可他心里总有一丝担忧,柳湘榆这样每天出去抛头露面,他始终不能放心,于是才让两个小厮和一个车夫跟着他,走到哪都要自家的马车接送才能放心。
他也知道,柳湘榆对这件事是不大高兴的,但是不高兴也没办法,他是不会妥协的。
他知道柳湘榆会妥协的,自然也就理直气壮了。